桃桃上楼收拾了一下房间,也背上了斜挎包离了家。
——她今天不骑车,因为张灵芝和王冰鸢都没车,她骑车去不方便。
那既然不骑车,走干休所的大门就绕远路了。
桃桃就往后门走。
走着走着……
她突然看到宋秩的自行车被停放在一旁——车头挂着的篓子是他自己做的,几根铁线为架、用竹篾片编成的,不怎么美观、但结实耐用。
可是,宋秩不是去上班了吗?他的自行车为什么会在这里?
桃桃左右看看。
最终,她发现不远处有个宣传亭。
宣传亭其实就是个黑板架,平时有人按时间在上现出黑板报,节假日的时候拉庆祝语的横幅。顶上有挡雨板,上面爬满了藤蔓植物。
此处空旷通透,如果宋秩就在这附近的话,只有可能是躲在宣传亭里。
桃桃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她就听到了宋秩说话的声音:“……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语气愤怒、惶恐,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焦急。
桃桃瞪大了眼睛:???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病理报告就是如此,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所以我才说,想让桃桃再做一次化验。”
桃桃听出来,跟宋秩说话的人是周春生。
所以?
“那昨天你怎么不让桃桃一块儿做了?为什么要拖到今天?!”宋秩低吼。
周春生,“昨天梨梨姐也在。而且我……虽然凭经验可以确定桃桃的身体状况就是出了问题,但必须还是要让桃桃去做个检查才能有最终最权威的诊断。在没有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想让梨梨姐担心。毕竟梨梨姐刚刚才有了身孕,也不合适经历大喜大悲的情绪。”
宋秩喃喃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桃桃父母的身体很好,兄弟姐妹也没有得过这样的病……桃桃今年才二十一岁,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躲在宣传亭后头的桃桃也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到周春生淡淡地说道:“……我们现在的医疗水平普便不行,大多数城乡居民的就医意愿不高。但无论城乡,有多少人把小病熬成了大病,又把大病熬成了绝症,最后救不回来的例子比比皆是……而癌症年轻化,也越来越常见……”
说着,周春生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埋怨,“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你、你平时就没注意到她的健康情况吗?”
宋秩微叹了两口气,才说道:“桃桃她……一向很健康……”
周春生厉声质问,“就是因为你这种不专业的确定,医学常识的缺失,你才会这么自大的!”
宋秩,“我……”
周春生,“是你没有照顾好桃桃!”
听到这儿,桃桃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病?有可能是不治之症?
这怎么可能呢?!
宋秩深呼吸,“我现在就去找她!马上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周春生,“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你慌慌张张的去找她,吓着她了怎么办?”
“可是……”
周春生,“既然她今天有事,你就别去找她了,明天吧!明天你想个理由把她带到医院去,然后、然后我们找个借口,让她抽点血……然后我们先瞒着她,别让她知道。等化验结果出来了,不是的话,那当然最好,如果真是……”
“砰”一声响——
桃桃被吓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听起来,像是宋秩双腿无力,撞在了宣传栏上?桃桃听到了他极其压抑和痛苦的抽气声音,“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桃桃还这么年轻,她、她才二十一岁!”
周春生说道:“我还赶回去上班儿,先走了……记着,先别告诉任何人。明天记得带桃桃去找我。”
说完,周春生转身离开。
桃桃轻巧地躲到一旁,借用宣传架掩去自己的身影。
周春生并没有发现她。
等到周春生走远了,桃桃又悄悄探出头,看到毫无形像跌坐在宣传栏前的宋秩。
——他用双手掩住脸,无声地痛哭。
桃桃没有听到他的哭声,却看到他浑身都在哆嗦。
沉默片刻,桃桃悄然离开。
桃桃依约去了供销社门口,张灵芝和王冰鸢已经到了。
桃桃和张灵芝都有参加小语种集训营,虽然天天能见上面,但聊天、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和王冰鸢更是实打实的两个月没见了……
桃桃就按压住内心的疑惑与不安,强打起精神和好友们聊天。
三人进了供销社,买了些处理商品如碎布布头、有点儿脏了的旧款衣裳、过了季的库存毛衣、断码鞋子什么的,又买了些本子、铅笔之类的,就一块儿出来了。
然后就商量着要吃点什么。
现在张灵芝的丈夫在火车站当卖饭的小贩,张灵芝就建议在这附近的小贩摊上买点儿吃的,她好偷师。
桃桃和王冰鸢没意见。
于是,三人买了不少既能当主食、也算小吃的食物:有油盐煎米糕,桐叶饭,饭卷什么的,装满了三人带去的空饭盒。
然后三人找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那是在一座铁路桥下的草地上,旁边有几株大树,正好可以躲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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