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秩却埋怨道:“你还说你一个人能在天亮前抄完呢!”
桃桃笑嘻嘻地说道:“好啦我们走吧!”
说着,她把日志放回原地,又将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斜挎包里,这才过去看了看儿子。
——小飞白睡得像只小猪。
宋秩用衬衣包住儿子,将之抱了起来,和桃桃一块儿先赶回家中。
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七点多了。两人也没时间再休息,就匆匆做了顿早饭吃了,各自洗了澡,又收拾了一下家里,更加检查了一下行李,然后一家三口出了门。
两人先去找隔壁的肖大姐,说他们这就走了,请肖大姐平时注意观察一下他们家的院子,有什么时候请多帮忙;然后又去找谭大哥谭大嫂,也向他们道别,请他们一定要每隔两三天就去帮助做做院子里的卫生……
接下来,桃桃用背带背上了小飞白,宋秩用一根扁担挑着四包硕大的行李,一家三口步行出了大院,乘坐公共汽车去了火车站。
白梨梨背着个一大包袱、还一手拎一个大包袱的,已经等在这儿了。
一见面,梨梨就拉着桃桃淌眼泪,话里话外地嗔怪桃桃……搞科研么、为啥就不去富庶一点儿的地方?干嘛非要去全国最穷最苦的地方?然后又劝桃桃、让她领着小飞白走……
桃桃坚决不肯。
梨梨没法子,只好将手里的包袱递给桃桃,交代这里头是吃的,全是我亲手做的,你们仨在火车上吃;这个里头是给小飞白准备的秋、冬衣裳,连棉袜、棉裤也准备上了;这里头是给你和宋秩准备的棉衣内胆,我知道你们自己也会准备,但多一套意不是坏事儿……还有还有,给你准备了二十双劳保手套,万一用得上呢……
交代到后来,梨梨哭了。
惹得桃桃也眼红红的。
中午两点半钟,梨梨把桃桃一家送上了火车,这才与妹妹依依惜别。
非年非节时候,火车并不拥挤,桃桃和宋秩买的是卧铺票,一个下铺、一个中铺。结果上车一看,一整节卧铺车厢里,也就只有七八个乘客。
桃桃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无所谓,但还是很担心儿子会真的不适应大西北。
毕竟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过京都。
于是她就开始抱着儿子念叨了,“飞白,我们要去大西北了,去了大西北……风沙大!没有水!”
小飞白安安静静地听着。
桃桃说得很慢,而且还重复了好几次。
小飞白学舌,“崩崩大!么么水!”
——风沙大!没有水!
桃桃一笑,歪着脑袋看向了儿子。
小飞白愣了一下,意识到妈妈这是在问他,没有水怎么办?小家伙想了想,用细细的手指指向天空,“小衣衣!”
——下雨雨。
桃桃一愣,和宋秩同时笑了。
这孩子还挺聪明的!
桃桃逗他,“大西北不下雨的。”
小飞白愣住,疑惑地问道:“不小衣衣?”
桃桃点头,“不下雨。”
小飞白歪着脑袋继续想,眼睛一亮,双手学着小鸭子用脚蹼划水的动作,说道:“小河河……”
这仨字儿倒是吐辞相当清晰!
桃桃笑了,又说道:“也没有小河。”
小飞白彻底傻了,“不小河河啊?”
——啊,也没有小河河?
小家伙彻底陷入苦恼之中。
桃桃和宋秩在火车上聊聊天、逗弄一下孩子、吃梨子姐姐亲手做的美食、看看车窗外的风景,还挺快活的。
小飞白是头一回坐火车,不由得对车窗外的世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自打火车跑出京都范围后,渐入一片葱茏世界,有苍翠雄伟的山脉、也有宽阔无垠的草原。一天一夜以后,养眼好看的碧色地表开始逐渐裸露出砂石黄土……
越往西去,生命力极顽强的一片碧绿草色慢慢变得有气无力,地表先是青黄各半,然后渐渐变得枯黄。再然后,枯草与黄土一色……再再然后,地面变成了又土又硬的土,风一吹,扬起细尘,整个世界都变得混沌不清。
就连空气也变得焦灼干躁。
火车咣当咣当地跑三天三夜,总算抵达了一个叫做伏尔坎的镇上的火车站。
桃桃背着孩子,宋秩用扁担挑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这个站下了车。
卫星基地董教授的学生马梓诚正在这儿等着宋秩一家。
——按照宋秩的安排,他们一家先去卫星基地,等到宋秩安顿好了以后,再送桃桃和小飞白去她的农业实验田基地。
据说两个地方相距五十公里左右。
桃桃没意见。
马梓诚大约三十多岁,一见到宋秩,他就很激动的上前握的,“宋工,你可总算来了!你是不知道哇,基地那边儿多少人盼着你去啊!”
然后又向桃桃打招呼,“弟妹你好……”他的目光又被小飞白吸引住,“哟,这就是小飞白吧?长得可真好!”
说着,马梓诚对宋秩说道:“董教授有一张你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他可是天天拿出来看啊!我们都见过那张照片……那会儿小飞白长得还很像你!”
他又打量眼前的一家三口,“但是现在是,小飞白是一半儿像爸爸一半儿像妈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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