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安心。
等到桃桃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亮起了日光灯。
小飞白乖乖坐在她身边玩积木,看到她醒了,赶紧凑过来亲了她一下,“粑粑……搭放放!”
说得很艰难。
但桃桃还是听懂了。
——爸爸打饭饭。
桃桃也亲了儿子一下,转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中午刚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空落落的。
现在已经大变样啦!
宋秩是按着当初桃桃布置工大单身宿舍的方式来改造的。
一个房间被布帘分成两半,靠里头是床,当成卧室;布帘子外头则放着书桌和椅子,另外还空了一块地儿出来,目前就堆着几麻袋的行李。
很快,宋秩就端着饭菜过来了。
桃桃看到,他身上已经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胸口处还别着工作牌,手里端着几个饭盒。
“醒了?”宋秩问她。
桃桃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说道:“你这屋子空荡荡的,明年我们回了京,再过来的时候得拿几幅海珊的画过来挂上。”
想了想,又说道:“等我到了灵溪,想办法给你弄几盆绿植或者盆景,你这儿连窗子也没有,要是连花连叶子也没有的话……真的能憋死人!”
小飞白像模像样的点头,“发发!鸭鸭!”
宋秩把饭盒放在桌上,“快起来,咱们吃完饭去地面上散个步,还能欣赏一下落日。”
桃桃立刻起了床,倒了杯温开水喝了,又用干净的帕子浸湿水,一家三口都擦了擦手,这才围坐在桌子旁吃饭。
果然就像董教授中午说的那样,饭堂出品的晚饭也只有老几样:汤面、烙饼,酸辣海带丝,另外还有一份蒸水蛋。
桃桃盯着那份蒸水蛋,觉得有些新奇,“还有这个啊?”
宋秩说道:“这儿管这个叫病号餐,只有生了病的人才有资格拿……饭堂每次也做得少,一顿饭就做三五份这样。董叔交代了饭堂,说我们带着孩子,所以能享受一下福利。”
“我去打饭的时候,饭堂师傅还问我孩子吃不吃腊肉,说新鲜肉实在没有了,腊肉倒还是存着几块,可以蒸点腊肉给孩子吃。我说不用了……毕竟那玩意儿太咸,对孩子也没啥好处。”
桃桃点头。
她让儿子吃汤面,又让宋秩拆了一包奶粉,冲了热水,用来送那干巴巴的烙饼。
一家三口迅速吃完饭,一块儿出了门。
不少职工吃过了饭,也正往地面上去。一家三口就跟着走上楼梯,沿着来时路返回,走到了地面上。
大西北的傍晚,景色壮丽得惊人。
光秃秃的黄土地被斜坠在天边那轮巨大的、红彤彤的夕阳给染成了温暖的桔色。一望无垠的平原褶皱地,远处雄伟的山脉……
虽远,但清晰可辨。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们三三两两在不远处或闲逛、或聊天,也有人围着基地的几幢平房建筑在绕圈散步、小跑着健身。
第二天,桃桃和小飞白呆在宋秩的房间里睡了个饱,吃过宋秩拿回来、摆放在桌上的早饭以后,她就带着孩子去找宋秩了。
问了好几个,终于找到了宋秩。
——他看起来挺忙的,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站在一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巨大金属块前。好像是他在问,别人在回答。几乎人人都挺紧张的,仿佛有种平时不努力、突然遇到班主任提问时回答不出来的小学生那样。
小飞白不懂事,很兴奋地朝父亲挥手,“粑粑!”
桃桃立刻冲着儿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飞白被吓住,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宋秩已经听到了,转过头看向妻子儿子,朝她们笑了笑。
桃桃抱起了儿子,朝着宋秩做了个“我们去地面上走走”的手势……
宋秩点头。
桃桃这才抱着儿子朝外头走去,又交代儿子,“你爸爸现在在工作,咱们不能打扰他。等他下了班儿,我们再跟他一起玩,好不好?”
小飞白很聪明,歪着脑袋问妈妈,“七饭饭?”
——是不是吃饭饭的时候才能和爸爸一起玩呀?
桃桃点头,又补充道:“吃饭饭的时候是他下班的时候,再有就是,他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不能吵他。”她用手指了一下车间的大概范围。
小飞白明白了,小脸蛋上挂着可惜的表情,“粑粑不王!”
——那爸爸太可怜了,在那么大的一块地里,居然都不能玩。
小飞白抱住了妈妈的脖子,“妈妈王!”
——还是妈妈陪我玩吧!
桃桃笑了。
她心里怜惜。
看来,孩子还是跟着她更好,虽然呆在地面上风吹日晒的,但起码能看到蓝天白云,满眼黄沙。
跟着宋秩呆在地下,太扼杀孩童活泼好动的天性了。
桃桃抱着孩子来到了地面上,这会儿是工作时间,也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应该是后勤科的人,正在外头忙忙碌碌的。
桃桃把小飞白放下地,牵着孩子的小手,用最最浅白的话,告诉儿子,“小飞白,明天爸爸妈妈就要分开了。爸爸在这里工作,妈妈在另外一个地方工作,你要跟着妈妈去。”
小飞白惊呆了,歪着脑袋问道:“粑粑去?”
——爸爸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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