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我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身体破败如此,无论肚里的孩子降生与否,我也是根本活不了多久了。与其慢慢死在这儿、一无是处,倒不如用我的死,来推动那腐朽的老旧机关砰然倒塌!现在我感到最难过的是,我可能已经没有机会,再亲口向你道歉,再亲口对你说一声我爱你了。
X,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原来生孩子这么疼、这么累啊!不过,因为他是你的孩子,所以再疼再累,我也觉得是幸福的。
X,我是爱你的,一直爱,也是唯一的爱。我也爱我们的孩子……但是很抱歉,再见了。求你好好照顾孩子,也照顾好你自己。我在天国,永佑你们!
孟香容翻译到这儿,已是泣不成声。
宋秩浑身发抖,眼泪顺着泛红的眼眶流下。
桃桃是第一次看到宋秩哭,她也很难过,站起身,紧紧抱住了宋秩。
宋熙更是……白发冲冠,眼赤如血。
“所以,怀臻写给我的那封信呢?那封信上……是否提点了我,这日记里的内容需要对照密码才能看?”宋熙哑着嗓子问道。
孟香容摇头,轻声说道:“当年黄华兴那一组,也是因为叛徒出卖而全军覆没的,连着唯一的知情人陶佳同志也牺牲了。不过,我觉得既然陶佳同志能把孩子和怀臻的遗物送到你身边,她没理由再截下一封信……她在工作日志里也记录得很清楚。”
“所以宋熙同志,我认为是你这边的人出了问题。”孟香容认真说道。
宋熙沉思片刻,吩咐警卫员赵红军,“汪晴露人在哪?”
赵红军说道:“我们本来要送汪晴露去农场的,但她说她病了,看起来还挺真的,我们就让她先治病,想着先等她治好了病、再送她去农场。她这会儿就在这医院里住院。”
“让她过来。”宋熙吩咐道。
赵红军领命而去。
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宋熙看向宋秩,他内心痛苦、悔恨,看向儿子的目光里尽是复杂的情愫。
“宋秩……对不起。”宋熙轻声说道。
桃桃看向了宋秩。
宋秩不愿意看向宋熙,因为宋秩心里更加痛苦……
他可以理解宋熙对自己的复杂情感——因为宋熙是真的一直以为宋秩是宋韶英和徐怀臻的孩子!
这样的误会,给了宋秩一个绝望而又灰暗的童年。
他可以原谅宋熙……
但他的童年、那些备受欺凌、孤独而又痛苦的日日夜夜……又有谁来成就?
桃桃用力给了宋秩一个拥抱,低声说道:“……宋秩,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爸爸也不会好受,他猜疑了你妈妈一辈子,也猜疑了你一辈子……他错过的、他失去的,比你更多。”
宋熙脸色惨白。
——桃桃说的没错,他才是妥妥的输家!
他不知道怀臻爱着他,也不知道宋秩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真以为宋韶英是个男人,结果宋韶英不但是个女的,而且还和怀臻是结拜姐妹!
他把亲生儿子送走,错过孩子的成长;他日夜看着心爱的女人写下她和别的男人的恋爱日记……嫉妒、怨忿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他心底燃烧!却又因为他对她的爱……他愿意收养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并为了早已死去的她,终生不娶!
结果……
没一会儿,汪晴露跟着赵红军匆匆赶到。
见赵红军过来找她……说是首长要她过去一趟?汪晴露高兴坏了,连忙向赵红军打听,是不是首长离不开她,要她回去照顾他。
赵红军跟了宋熙二十年,早就已经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当下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把汪晴露带了过来。
汪晴露陡然见到宋熙,大喜过望,十分激动地跑过去,“首长……”
宋熙冷冷地盯着汪晴露。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在1946年的7月25日,他刚打完一场胜仗,留守在在大本营的亲卫跑到前线去找他,说有人送来了一个孩子和一只皮箱。
当时他心里就有着隐约的预感,骑了快马从前线跑回大本营。
当时负责照顾孩子的是他的部下老齐的妻子齐大嫂。
齐大嫂说,是一个女同志匆匆把孩子和东西送过来的,大家想着当时宋熙在前线打仗,就把这消息压住。那小小男孩儿还在吃奶,正好齐大嫂当时也刚生完孩子,有奶水,就把小男孩带在身边,和自己的儿子一块儿养着。
当宋熙赶回去的时候,齐大嫂都已经喂养了宋秩好几个月了。
宋熙问齐大嫂,送东西来的女同志长什么样儿?送来了什么东西?
齐大嫂描述了一下那个女同志的模样,至于东西么,齐大嫂说她就只知道送来了一个孩子和一只皮箱,至于皮箱里装着什么,她没有打开过,不知道。
当然宋熙也可以找齐大嫂来和汪晴露对质,但齐大嫂年纪大了,又在外地……一来一去的颇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在汪晴露这儿找线索。
是的,宋熙怀疑这事儿肯定和汪晴露有关。
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怀疑过汪晴露。
这女人挺普通的,又没有根本立场性的问题。
现在不一样了。
宋熙直接喝问道:“汪晴露,当年宋秩被送到我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拿走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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