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殿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睥睨着他:“若你真的为公主着想,便应自行离去,若是让她见到你如此不堪的模样,日后想起你,岂不都是你今日的丑态?”
高绍不知他为何对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说这些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雍王说得对。
即便于殿下而言,他只是她府内的一名侍卫,兴致来了便逗弄逗弄,但于他来说,殿下是天上的朗月,偶然间跌坠在他的掌心片刻,他合掌拢住的,也只是一片幻影。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破坏他在殿下心中的印象。
于是他留下一封信后便消失了,信上说,他娘在家乡给他定了亲,他要回去成亲侍奉老母了。
楚韫见到这封信愣了许久,这些日子她都在与新来的男宠厮混,确实忽略了高绍。
“回乡成亲如此大事,也不知当面跟本公主说……”她嘀咕两句,到底还是露出笑来。
当天夜里,楚韫躺在摇晃的藤椅上吃着蒲桃,忽地开口:“听风,本公主觉得高绍走得好。”
听风瑟缩了一下,有点摸不清主子的想法,便小心地问:“恕小的愚钝,可否请主子讲解一二?”
楚韫却轻叹了一口气,两弯新月眉蹙到一起,“我是觉得我这个人可能是太贪婪了,一个两个三四个美男子还不知足,得陇望蜀,高绍他……走了也好。”
至少不用再亲眼见到她一个又一个地往屋里拉人。
听风垂首道:“主子是大楚的嫡公主,身份无比尊贵,莫说是几名男子了,就是其他更金贵的东西,只要主子想要,自然就是您的。对于本就属于自己的所有物,又哪里谈得上贪婪呢?”
“唔,你说得有道理。”楚韫擦了擦满是汁水的手指,“对待唾手可得的物品,本公主也就没必要付出什么感情与真心了。”
之后她便当真冷情不冷性,帷帐里被翻红浪,下了床便是主仆之分,感情与欲望拎得分明。
因此她面不改色地让五名俊俏公子衣衫狼狈地各回营帐,不仅没给他们一颗甜枣吃,反倒还让他们憋了一肚子闷气。
楚韫察觉到了,但是并不放在心上。
她更在意的是,外面的雨何时会停,她迫不及待地想与龙熙一同前往漱玉泉泡澡。
脑海中旖旎的遐想轻飘飘地到处飞舞,却在看到龙熙腰后尚未结痂的伤口时登时跌落在地。
人家伤还没好,她就急吼吼地拉人去泡澡这样那样……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楚韫难得良心发现,决定还是不履行这个奖励了,转头看向龙熙。
“阿熙,思来想去,眼下你有伤在身,泡温泉似乎不太适合。寡人可以给你别的奖赏,只要是你想要的,寡人都会满足你。”
龙熙凝眸看着面前神色慵懒的少女,道:“我一时想不到什么想要的,可以留着这个奖励,之后再向殿下提起么?”
楚韫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就多谢殿下了。”
“你若真想谢寡人,不如给寡人捏捏肩?”楚韫毫无女帝的矜贵,懒洋洋地伸着懒腰,“在这儿坐了大半个时辰看戏,肩膀有些酸痛。”
龙熙眼眸微闪,朝她走了过来。
☆、第九章
揉肩解乏本是一件寻常之事,龙熙虽没伺候过别人,但此等小事自然难不倒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略显稚嫩单薄的肩头,一下下收着力道,却让少女不禁发出轻微的吟哼声。
嗓音娇柔婉转,仿佛春日里的小奶猫一般,挠得人心神俱酥,丝丝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直抵指尖。
龙熙手上的动作微顿,“殿下是觉得疼?”
楚韫摇了摇头,声音软绵:“不疼,继续。”
可……你的声音,让他难以静心按揉。
仿佛他们在做什么奇怪的事一般。
不止是龙熙这样想,垂手立在帘外的听风在听到帐内的声声低吟时,也以为主子一时没忍住,又在青天白日里与人荒唐起来。
流云撑着伞与她并肩而立,小声问:“里面这位龙公子是什么来头,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听风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道:“住嘴,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我打听。”
流云吐了吐舌,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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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一直未停,倾盆一般又下了一整夜。次日天色未亮,楚韫便被一阵寒风惊醒,往被子里缩了缩,犹觉得冷,她便摸索着滚入了身边人的怀抱。
被子被她抢去大半,龙熙几乎没盖被子躺在她身侧,但楚韫不知道,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半梦半醒间咕哝了一句:“阿熙你身上好暖和啊。”
龙熙无奈地替她拢好被子,睁着眼等到天亮。
外面的雨终于小了下来,可天气骤冷,围场积水颇多,已经不再适合打猎。楚韫也没了兴致,当即命人打道回宫。
回宫途中,楚韫发现车驾行驶地极为缓慢,掀开帘子叫来听风询问。这才知道近几日京畿附近都阴雨连绵,道路泥泞不说,有的桥梁还被雨水给冲塌了。
事已至此,楚韫便也不再着急,整日里窝在暖烘烘的马车里看话本子、吃吃点心果脯,兴致来了便跟男宠们胡闹一番,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龙熙也对她的肆意妄为渐渐习惯,他看着她与几个男子嬉笑玩乐,脸色冷淡而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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