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楚韫独自宿在了坤庆宫,一觉睡到天亮时,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滚了滚,却发现空无一人,那具她已经习惯的温暖身体并不在身边。
她揉了揉额头,叫道:“听风,龙公子呢?”
“主子可是睡糊涂了,这是在您的寝殿里,龙公子怎么会在?”
“哦……”楚韫怔愣片刻,“伺候寡人梳洗,准备上朝。”
听风闻言,登时笑了:“嗳,这才是正理儿。”她一面让人送水伺候一面道,“主子别怪奴才多嘴,您再过一个月便要满十七岁了,寻常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孩子可能都有了。若主子不愿大婚也无妨,只是到底该稍微收敛一些,整日里与后宫的公子们厮混在一起,传出去多难听呀?”
“昨儿主子也瞧见了,公子们乌压压地站了一地,已经够多了,主子难不成以后还要另建新殿,给之后的公子来住?那就太不成体统了。”听风絮絮叨叨地说着,“依奴婢所见,主子应当挑剔一些,别什么香的臭的都……”
她倏地顿住,笑着掌了两下嘴,“奴婢失言,主子您别见怪。”
楚韫摆了摆手儿,摇头晃脑道:“行啦,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答应你,从今儿起,我保证三个月不往后宫添人,修身养性,专注朝政,如何?”
听风掩唇笑道:“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祖宗显灵了。”
自那日之后,楚韫果然克制许多,连着三天独自一人宿在寝殿,没召任何一个公子伺候,除了在龙熙、谢涟清那里略坐了坐,其他时候都在御书房批奏折、与大臣们仪事。
殿下如此反常,弄得宫里宫外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陈时满脸焦急,几乎快哭了:“殿下如今难不成真的转了性儿,连着三天没召人侍寝,若长此以往,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景光心中虽也担忧,面上却未显:“倒也不必过于担心,殿下的脾气你我都是知道的,想一出是一出,兴许她只是想独自待几天,过一阵子自然会想起我们。”
另一位柳公子冷笑道:“我看我们也不必白费那个心,无论殿下如何想法,从前都不怎么召我们侍寝,以后怕是更难了。”
陈时不甘心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想法子回转此事。”
有人小声提议:“不如用药?”
众人一阵沉默,片刻后,景光才道:“不可,殿下乃万金之躯,你若是想被株连九族,就尽管去做。”
此话一出,便没人再敢说起此事,但用药的念头却如野草的种子埋进了每个人心中。
因近几日楚韫出现的时间大大减少,龙熙那边一开始也有些不太适应。毕竟从他坠落到大楚的国境后,便与楚韫朝夕相处,冷不丁见不到那抹纤细娇俏的身影,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孤枕而眠的第七天时,龙熙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但却并无染上风寒的症状。
他摸了摸隐隐发热的腹部,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努力想钻出来。
难不成老四老五给他吃的丸药除了让人法力尽失一个月,还另有什么蛊毒?
胡思乱想半宿,龙熙不知是何时睡着的。
迷蒙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娘亲满身是血,被铁索绑在一根石柱上,他扑过去想救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腹部不知为何变得空洞洞的,鲜血淋漓,他大吃一惊,惊呼一声醒了过来。
这个诡异的梦境让龙熙心神恍惚,不禁担心娘亲是否真的遭遇了不测,心焦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眼下他的法力只恢复了三成,凭他现在的能力别说救走娘,就是回龙宫找老四老五报仇都不可能。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龙傲将娘关在了何处。
与此同时,宫中的其他公子都在忙着给殿下准备生辰贺礼。
虽距离殿下十七岁芳辰尚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各宫的公子却铆足了劲儿,使出浑身解数,想准备一份让殿下惊艳的礼物。
到时候殿下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召他侍寝。
后宫的日子本就不甚太平,自打龙熙来了之后,愈加暗流涌动,可龙熙却一派平静,似是全然置身事外一般。
看得陈时恨恨地咬了块桂花软糕,“假清高!”
谢涟清微微一笑:“龙公子能讨殿下欢心,赢得殿下的恩宠自然是他的能耐,陈公子又何必动怒?”
陈时脸色通红,梗着脖子道:“谁、谁生气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故作淡然假惺惺的样子而已。”
谢涟清轻咳一声,脸色些微发白,温声道:“前几日宴请你也见到了,宫中公子众多,殿下又年少多情,往后这人只会越来越多,防得了一个龙公子,若是再来两个、三个赵公子呢?”
“与其防人,不如放宽心,殿下来了便好生伺候好她,殿下若是要去他处,也应当笑着相送。”
“我可没有谢公子这么好的脾性儿。”陈时冷笑一声,“谢公子与旁人不同,无论身边人来人往,殿下对公子总是有几分不同。”
他的语气汩汩冒着酸水儿,没耳朵的人也可以听得分明。
谢涟清也不恼,笑道:“陈公子此言差矣,殿下只是见我身子病弱,才多了几分怜惜之情,涟清倒十分羡慕陈公子。”
陈时一愣,疑惑问道:“羡慕我什么?”他出身普通,只是长了副好相貌,才偶得殿下青眼,但殿下对他与对其他俊俏的少年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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