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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韫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去净室沐浴更衣。
    水声潺潺,楚烈在原地出神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
    车驾连绵,人马成群,去仙山的阵仗浩浩荡荡。
    楚烈坐在一匹赤色骏马上,身着湖蓝色锦袍,头戴青玉冠,风姿绰约,温文尔雅,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马车。
    车帘之后,楚韫膝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歪在软枕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出神。
    听风与流云对视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本以为出了宫转换一下环境,主子便会开心一些,没想到还是……
    御驾行至一片山林时,楚烈下令歇息片刻后再继续赶路。饮马喝水,一众仆从也三三两两倚在树干上进食歇息。
    天朗气清,略有薄寒,飞鸟不时地掠过头顶,鸟鸣啁啾。
    “韫儿,下来透透气。”楚烈掀开车帘,笑着劝道,“一路上你都在马车里闷着,不嫌无趣吗?”
    楚韫恹恹地坐起身,有气无力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不远处有一处湖泊,极为宽阔澄澈,不如我们去泛舟湖上?”
    从京城去仙山路途遥远,楚烈本就存着让妹妹散心的心思,便让人带了许多玩乐之物,画舫小舟自然不在话下。
    楚韫的眼神黯了黯,却不忍拂皇兄的好意,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清风徐徐,两人泛舟湖上。
    阳光下,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恍如银色的鳞片不停闪烁。
    脑海中浮现龙熙的银色龙尾,那上面的鳞片紧密漂亮,和眼前的景象有几分相似。
    楚韫摩挲着颈上那片贝壳般的吊坠,想起那日龙熙清俊温柔的眉眼——
    “不是贝壳,具体是什么,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
    倏地一个猜想闪过,楚韫急忙取下吊坠。
    明媚暖阳下,精致小巧的坠子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她睁大眼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上面竟然有着极其细微的纹路。
    慢慢摸索感受,微凉光滑,质地坚硬,楚韫惊觉——这不是与阿熙的龙尾一样的触感吗?
    难道这吊坠真的是他身上的一枚鳞片所制?
    楚韫立在船头,看着浩渺的湖面怔忡不已,为何……为何他要送这个给她?若是寻常鳞片……
    她猛地屏住呼吸,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日两人亲热过后,沐浴完他将她抱回床上时,她瞥见他胸膛上有一块红痕,似是新结的痂。
    他受了伤,虽然伤得不重。
    但楚韫却知道以他的能耐,寻常人是伤不了他分毫的。
    那么可能的原因便只有一个,龙熙自己弄伤了自己。
    他将自己胸口处的鳞片拔下,亲自打磨成礼物,送给了她。
    而她却在他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秘密。
    在他被大火吞噬之时,她在做什么?
    她在寝殿与别的男子翻云覆雨。
    楚韫身子一软,跪倒在船板上放声哭了起来。
    见妹妹望着湖面出神,楚烈便默不作声地立在她身后。
    即便是再上心的玩物,已然失去不可再得,伤心低落几日便会丢开手另寻新欢。
    对高绍如此,楚烈本以为,妹妹对龙熙也会如此。
    却没想到弱质纤纤的少女忽地跪倒,号啕大哭,她呜咽着叫那人的名字:“阿熙,阿熙……”
    字字恳切,声声动情,仿佛在希冀他会听到她的呼唤,会再次回到她身边。
    楚烈面沉如水,心如刀绞。
    他第一次动作粗鲁地对待妹妹,将她一把拉住打横抱起,径直走进了船舱里。
    “你还要为他哭到何时?”
    “任你再怎么哭,龙熙也不会死而复生。”
    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冷声说道:“楚韫,你要记得你的身份。”
    “你是大楚的女帝,而龙熙,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低贱之人罢了。”
    即便是他不死,本王也不会让他再继续留在你身边。
    楚烈将楚韫丢到软垫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大楚需要一个睿智的君王,若你当真做不到,继续沉溺于儿女私情,本王不介意取而代之。”
    楚韫满脸泪痕地看着皇兄,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十二分温柔的皇兄,竟然会说出如此重的话……
    泪意更加汹涌,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觉得他似是低叹一声,俯身靠近了她。
    一片温热触在了她的眼皮上,楚韫登时傻眼了。
    皇、皇兄,怎、怎么可以亲她?
    ☆、二十四
    眼皮上的温热触感稍纵即逝,快到让楚韫心生恍惚,方才的那一刹那,是真的确有其事,还是她的幻觉?
    浑身僵硬,脊背后的寒毛都微微竖起,楚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强作镇定:“皇兄放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近在咫尺的,是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俊脸,嫡兄长而密的眼睫清晰可见,楚韫甚至看到了楚烈眼睑下方的一颗小痣,浅浅的赤色,勾人心弦。
    “时辰不早了,我们上岸继续赶路吧。”
    她的语气掩饰不住的慌乱,小脸上满是惊疑,如一只受到惊吓的雏鸟。
    楚烈眼眸微黯,退后一步,露出如往常一般的温和笑容,“韫儿别怕,方才是皇兄一时时态,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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