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李蓉锦定是喜不自胜,可今天听了花儒的话,心里却有种隐隐的不安。
猛地拽进花儒的手,李蓉锦的眼里闪过一抹怒色,“花儒,你休想抛下我。”
噎住,花儒轻叹一声。
乱世将起,他们对射月箭谱更是势在必得。
花儒心里苦笑一声,他一生颠沛流离,遭罪至此,全都是因为他自己都未曾拥有过的“射月箭谱”。
若是他有,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身为花五一脉的嫡系,谁相信他没有继承家传绝学。
每次思及此,斯文如花儒,心底亦忍不住爆粗,真他娘的坑孙子。
想着将爱妻带回京城,有了李家的庇护,他一个人也就无所畏惧无畏生死。可多年结发夫妻,李蓉锦还是一眼看穿了他心里的打算。
“娘,爹怎么舍得你?”噗嗤一笑,花朵儿的双眸犹如繁花层叠绽放,充满希冀,“我们一家人,谁也不会抛弃谁。哥哥会回来,我会回来。我们一个也不许少,一个也不会少。”
将一把小巧的弯弓背在身上,花朵儿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爹,娘,女儿再为你们打次猎。”
目送女儿离开,花儒轻轻搂住了爱妻的肩膀。
“女儿说得对,我们一个也不许少,一个也不会少。”
第3章 朵儿和鸟 家,家人,一家人,就是花朵……
花朵儿的速度很快,轻车熟路地来到大山的山脚下。
花朵儿停住脚步,站在那里,脸微垂。
她的双拳紧握垂于身侧,早已不“显山露水”的胸脯却起伏不停。
仔细一看,方看到她的眼角早已微微湿润。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一脉的祖辈过于荣耀无双,到了他们这一代,落魄至此。
她从小就与父母颠沛流离,记忆中的儿时,遭受的明枪暗箭已不下十次。全靠父亲的谋算,母亲“地元境”初阶的修为,还有祖辈留下的一点人脉的帮扶,才活到了今天。
十五年前他们一家来到这偏远之地,哥哥悄悄离开,日子才渐渐平顺下来。
她今年二十岁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已经谈婚论嫁,生儿育女。
母亲偶尔接到家中的消息,总会一脸心疼又内疚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泪如雨下。
后来她悄悄翻看了母亲的信笺,才知道里头讲的是母亲娘家李家的后辈儿女们。
李家的儿郎们如何闯千军,李家的女儿们如何万家求。
母亲原是李家的金枝玉叶,天赋上等,何等的骄傲尊贵。
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女就算没有锦衣玉食,至少也该平安顺遂。
她知道母亲心里对当初爱上父亲的选择,无怨无悔。
只是对她和哥哥,满腔愧疚。
可她和哥哥从不怨,从不悔,也从不怕!
她清楚地记得哥哥离家的那个晚上。
窗外明亮的月光,给十五岁的少年郎镀上了一层皎洁的光辉。
哥哥就站在她的身前,她挺直了身板,才堪堪到哥哥的腰间。
哥哥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朵儿,等哥哥回来,你和爹娘,再也不用吃苦”!
“我发誓,等我回来,不会有人再欺负咱们,来一个”哥哥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我杀一个!”
“等我,朵儿,好好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花五一脉,没有孬种!”
哥哥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八岁的她学着哥哥的语气说:“花五一脉,没有孬种!”
那时候的哥哥,年纪不大,身体不高,可在她的眼里,却犹如大山一样伟岸。
“哥,我们很想你。”花朵儿眼角的湿润,终化成晶莹的水珠,掉落下来。
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高山峻岭,花朵儿的眼神坚定而无畏。
“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花无痕。”
“你不在,这个家就由我来守护!”
“花五一脉,没有孬种!”
心底的声音咆哮着,怒吼着。
花朵儿回头望着家的方向,那最后一丝离别的愁绪,终于被心底坚守的信念替代了。
花朵儿蓦地一笑,伸出了手。
手上莹白的肌肤显然与她脸上略显暗淡发黄的肤色有些违和。
花朵儿皱了皱眉,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竟忘了将露于体外的其他肌肤也伪装起来。
微蹙的眉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声舒展开来。
一只小鸟儿犹如凭空出现,站在了花朵儿的手心上。
鸟儿全身洁白无瑕,唯有那尖尖的小嘴和眼珠子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巴掌大的身子,三根尾翎却有身体三倍之长。脑袋上顶着一小簇雪绒花般的绒毛,仿佛棉花一样袖珍的云朵。
光纤折射而来,尾翎晶莹剔透,细看似乎有些许纹路在其中流转,华美高贵。
小小的鸟儿站在那如玉的手掌上,清澈唯美得像最最上等的水晶雕品,精致无双!
“玉玉,你来了。”花朵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鸟儿脑袋上的绒毛,笑出了声:“你今天又上哪调皮去了?”
那叫玉玉的鸟儿似乎能感受到花朵儿心底略微伤感的情绪,小嘴轻轻啄了啄花朵儿的掌心,惹得花朵儿微痒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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