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狄戎嘴角那抹释然的笑意,阿寿想要说的话哽在喉中。
“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十莽山的异像,东海的奇观,还有万兽谷这些年来的不同寻常。”狄戎的双眉微蹙,“我必须跟万兽谷的禁好好地聊一聊。”
“可陛下,您出不了皇城。”阿寿耷拉着眉眼,“而且,整个皇朝,估计已在那人的控制之下,他私下收拢了多少势力,我们无法估算。”
“孔家,齐家,莫家,还有云海的剑宗和萧太后。”狄戎冷笑了几声,叹了叹气,苦笑道“估计只剩下鱼小佩带领的李家和温太师还算是我们的自己人。”
“他对鱼小佩的耐性也到头了,如今鱼小佩遭此重伤,李家尚能存否?”
狄戎的双耳轻抖,双眸微合,似乎在感应什么,沉吟片刻,“他离开皇城了,往皇城以东的方向而去,那贱人说兵谏大典必须在靖康城举行。”
“靖康城,靖康城,”狄戎喃喃自语,“为何是靖康城,万兽谷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么多年,他一直蛰伏在皇城,怎么会突然离开?”阿寿不解,耷拉的眼皮突然一抬,“看来正如陛下说的,他这个宿敌很不一般,估计已经到了非常时刻,他不得不为此做好准备。”
“正是。”狄戎低喝一声,双眸锐利犹如鹰隼般,“往日都是那个贱人帮他跑腿,这次他竟然亲自出马,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断了他这左膀右臂。”狄戎的双眸赤红,“杀了那个贱人!”
起伏的胸膛静寂了下来,狄戎转身面向阿寿。
“阿寿,我出不了皇城,你可以。”狄戎沉声道:“你契灵的元兽与你所修习的功法特殊,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了,你替我走一趟。”
“陛下,我一走,五将军就会被她发现。”阿寿急声道。
“那就,”狄戎的双眸出现了浓浓的不舍之色,回头深深望向冰棺处,一字一顿地道:“那就带她一起走。”
阿寿的双眸猛地一睁。带五将军走?
他因为功法和契灵的元兽特殊,有着瞒天过海的强悍的隐匿能力,一直陪着五将军呆在这处无人知晓的皇陵里。竟连那女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察觉。
陛下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天天守候着五将军,等着有一天奇迹发生,她能重新苏醒。为此,他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屈辱。可现在,陛下竟然要他将五将军带走?
多少年了,他盼了多少年,只希望陛下能够走出五将军已经离去的阴霾。现在陛下让他把五将军带走,陛下这是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哪。
没有流泪,甚至没有丝毫的伤悲,阿寿的心里,涌起的是激昂和振奋。
他最尊敬的陛下,那个曾经在这片大陆挥斥方遒,战天斗地的陛下终于回来了。
那天,皇城的夜色似乎与往常一样静谧如水。
齐家,莫家,孔家老祖修炼的阁楼里,均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子。
肌肤赛雪,貌若天仙,眉眼处那妖娆的风情流动,夺人心魄。
只是三位老祖,却敛眼垂眉,面沉如水,所说的话惊人一致。
“请尊上放心,李家,必灭!”
温太师府夜凉如水,太师就寝的小楼里,灯火与往常一般早早熄灭。
只是第二天,早早过来请安的温大小姐和她的夫君纪将军,却发现走出房门的温太师,眼中红丝密布,脚步较之往常多了几分铿锵。
太师府地下的密室里,花五将军的冰棺静静地呆在那,旁边盘腿坐着一个仿佛即将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太师与其爱女,女婿此刻均双膝跪地。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温太师,眼神锐色尽显。
向来柔中带刚的温小姐,看向冰棺里那尽显英姿帅气女子的双眸已经水意弥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胸口处,显然在努力压制自己波动的心绪。
而纪大将军,看着眼前的冰棺和老者,脸上的肌肉已经有些许扭曲,胸口不断起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拳头下方的地面竟然已被双拳散发的拳风震得出现了龟裂,若非他努力克制,怕下一刻整个密室都可能被他掀翻。
“温家,绝不辜负陛下与五将军的重托,即便前行之路生机渺然,尸如山,血似海,亦万死不辞,伴君化白骨,与有荣焉。”
回清宗的青云台上,身着赤红长衫的回清宗主赤脚盘腿坐在一方玉座上,她的面前,站着一名秀雅绝伦的女子,正是花珍绮。
这方青云台,就在回清宗的主峰的最顶端,山顶苍翠峭拔,云遮雾绕,将那回清宗主和花珍绮衬托得越发出尘不染。
花珍绮与那天在墨宝斋的狼狈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一袭淡蓝长裙,裙摆处镶着银色的丝线。身上少了当初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可站在那里,却有着无形的压迫感。
风吹,披在肩上的三千青丝轻柔地卷起,每一个弧度,都美得叫人目眩神迷。
回清宗主的脸上荡开一丝笑意,双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欣赏。
“珍绮,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回清宗主的声音回荡在这云台之上,犹如缥缈的九天玄音,“天元阶,珍绮,你终于跻身这片大陆的顶尖之列。”
话音一落,花珍绮的身子随之一肃,眉目之间,多了几分睥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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