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已与往日大不相同,父亲触犯违逆大罪,家境衰败,往日的荣耀全都不在。拜高踩低是上京的风气,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两人陷入沉默。
这时荣昌侯的书房里,气氛就更加凝滞了。
荣昌侯坐在书案前,霍夫人坐在底下的椅子上,荣昌侯夫人则是默默为霍夫人倒了一杯茶。
霍夫人脸上挂着泪珠,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哑声道:“谢谢嫂嫂。”
荣昌侯夫人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荣昌侯拧着眉,亦是满脸愁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歉意:“表妹,实在不是表哥不帮你,而是霍家犯的确实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证据确凿,况且还有谋害皇子的嫌疑,哎……霍兄弟这辈子前途恐怕是无望了……”
霍夫人抹了抹泪,又挺直脊背道:“可是表哥,我家夫君说,现在两位殿下并未分出高下,他当初对付的是二殿下,若是六殿下继承大统……”
“快住嘴!”荣昌侯一听便有些恼了,“我一直当你是对你夫君情意深重,才肯来登我侯府门寻求帮助,没想到,你竟是被他的蛊惑了心智,你自己不知这话出口是祸吗?”
“可是……”
“别可是了,”荣昌侯打断道,“你回去告诉他,现在不是什么两皇子争高下,皇上还健在,太子也在,他若想活命,这违逆的话还是莫要再提才好!”
霍夫人一听,都牵扯到“命”了,登时吓了一激灵,颤声道:“有……有那么严重?”
荣昌侯有些无语,对牛弹琴!
荣昌侯夫人连忙走到霍夫人跟前,拉住她的手,劝道:“表妹,侯爷说的没错,你仔细想想,皇上尚在,他怎会让他人觊觎皇位?”
霍夫人明白了,就算亲戚又如何,关了门,有些话还是不能敞开了说。可她不甘心,霍家衰败,她大不了跟着老爷一起吃苦,可是她的一双儿女都未成亲,她得为他们的前程考虑啊……
霍夫人咬了咬唇,怯生生道:“可……以后他总会……总得有人……是吧?”皇上又不是个长命不老,二殿下和六殿下他总得选一个吧。霍夫人觉得太子病恹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呢,继承大统他得有命才行啊。
荣昌侯深深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这就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了。”
霍夫人见他都端茶送客了,委屈的感觉瞬间上涌,忿忿然哭唧唧道:“那表哥还不是同意了大郎和若菡郡主的婚事,现在谁不知荣昌侯府与穆贵妃走的近,我是你表妹,现在霍家这样,你在穆贵妃面前为霍家美言几句怎么了?!”
荣昌侯忍住怒意:“当初你们霍府左右摇摆,后又和皇后打的火热的时候怎么不想我是你表哥了!?”
荣昌侯夫人见霍夫人还要开口,连忙叫道:“表妹,你若真拿侯爷当成你的表哥,就莫要再为难他了。”
霍夫人来前只是觉得说服表哥荣昌侯会很难,没想到被他们这样难堪的拒绝。她实在不忍看夫君日日消沉,儿女前途渺茫。
霍夫人低头抽泣,良久,才低声道:“那我可否请嫂嫂帮我最后一个忙……”
荣昌侯夫人温柔道:“只要我能帮的上你的我会尽力。”
荣昌侯皱眉,望着双手相握的二人。
霍夫人道:“我女儿依雯才十三岁,我不想让她跟着霍家受苦,嫂嫂可否留她在荣昌侯府,将来也好许配一个好人家。”
“这……”荣昌侯夫人十分为难的看向荣昌侯,留一个孩子在府里倒是没什么,可依雯自己愿意吗?
霍夫人见她犹豫,忽然身子一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泣道:“求嫂嫂……”
“表妹,别……快起来!”荣昌侯夫人连忙拉她。
可她就是跪在地上不愿起来,拼命的摇着头,其实她心里哪里舍得依雯呢,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依雯在霍家,将来是寻不到好人家的……
荣昌侯夫人抬头看向夫君,得到一个默许的眼神后,连忙答应了。
这边花厅里,打花靶游戏进行的火热。
一小厮跑到傅二跟前,偷偷说了几句,傅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原来,若菡郡主今天来不了了,原因是穆贵妃病了。
王锦姝听丁香说了这事,心中疑惑,再有几天就秋祭大典了,怎么单单这个时间病了?
贵妃病了,这热闹的宴会自然不宜再继续下去。
众人意犹未尽,满是遗憾的离开。
王演帮傅二收拾残局,王锦姝在花厅里等二哥,霍依雯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不多时,一个婢女跑进来,在霍依雯耳边说了什么,霍依雯听闻点点头,极力压制即将涌出的泪水。
因为有前车之鉴,王锦姝给她的关心会被她看成仇视,这次王锦姝只好装作没有看见。
霍依雯低低抽泣良久,才抹了抹眼泪,看向王锦姝,只见她脸上并无神色,霍依雯不禁有些疑惑,脸上犹带泪痕,低声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哭?”
王锦姝语气无甚波澜:“可能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吧。”
听王锦姝这样说,霍依雯哭的更伤心了,双手伏在桌上,脸埋在手臂里,呜咽不止。
王锦姝悄声吩咐丁香告诉傅二和王演莫要来花厅打扰,丁香连忙点头,悄悄退出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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