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书说,林青松出门,被人给打了个鼻青脸肿回来。
林茜檀自然吓了一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银屏阁中其他的丫鬟也都看向了她。碧书于是慢慢说来:皇帝回京,许多人都去看了热闹。不单单是主子去,做奴才的也有偷溜了去的。
林青松本来是乞丐出身,性子野惯了,平日里在门房上做小厮的时候倒罢了,碰上有热闹可看,再加上别人一怂恿,他哪有不去的道理。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本来碰上小姑娘跌倒,上去好心扶上一把,却被当成了占了便宜的登徒子,莫名其妙跟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人打了一架。
而且还打输了,被人给揍了一顿。
林青松不算特别健壮,但起码也是个正处于青春鼎盛的大孩子。寻常摸爬滚打,虽然未必会赢,但也输不到哪里去。
哪里像今天,和一个见义勇为的大姑娘打架,非但打不过,还反过来被对方揍得爹不是爹、娘不是娘的。
林茜檀听完碧书说话,也笑了出来。碧书的哥哥也刚被她使了银子安插在门房上做事,他和林青松是一起出门去的。
他没事,挨揍的就只有林青松。
那打人的大姑娘到后来也知道自己打错了好人,自然连声道歉。还特地留下了名字,说她是广宁伯府上的大小姐,陈靖柔。
宋氏进屋进得迟,听了一半便絮絮叨叨的:“哪来这般粗鲁的姑娘家!”
林茜檀笑着与宋氏道:“咱们不在京中,嬷嬷不知道这么一号人物也是正常。”不过若是说陈靖瑶,宋氏便一定是明白陈靖柔是谁的。
林碧香那班姐妹淘里,唯一一个家中有爵有些地位的,大概就只有广宁伯府的三小姐,陈靖瑶。而陈靖柔,正是陈靖瑶的嫡长姐。
第42章 龙王泪
林茜檀印象中的陈靖柔,算是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十分有趣的人。林茜檀前世碰到她的时候,她女扮男装参军,好不容易爬上中层将领的位置,却被人发现性别,给打了回来,成为广宁伯府的耻辱。
虽然林茜檀并不觉得现今的她就如何不被引以为耻了。
二十一岁的年纪,还待字闺中。她的母亲广宁伯夫人不知踏破了多少人家的门槛,也没能把她推销出去。
碧书说她“身材孔武,强壮如牛”,并不是夸张之词。
林茜檀忍着好笑,想说派个人去给林青松送一送外伤药膏,正好待梅要去外院给她同乡的一个年轻媳妇送救济银子。林茜檀便把这差事派给了她。
待梅笑着出去,却是红着眼睛回来,屋里的人没有不大惊失色的。待梅本来吞吞吐吐不肯说,一看林茜檀冷了脸,她才把她在外院被人欺负了的事给说了。
林茜檀这才算知道,楚绛三天两头叫人来给她送东西,楚慎积极得很,十次里面说不准有八次都是他代为跑腿。
待梅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说她按照事先约好的,踩着时辰去了同乡的屋子里,同乡与她说话说着说着,便说要去上茅房。
然后楚慎便蹿了进来,合上了房门,她大惊失色之下来不及反应,被楚慎咬了嘴巴。
林茜檀看着待梅嘴唇上一抹明显的血红,那是待梅和楚慎纠缠的时候咬破了的。若不是待梅破口呼救得快,楚慎做贼心虚,这会儿还真叫他成了事!
她心口一簇怒火蹭得便升了起来,随手抓起桌上那盒据说是楚家送来的冬瓜球,愤怒地推了出去,撒了一地。
不相干的人自然已经被林茜檀驱逐到了院子里,屋子里便只剩她和宋氏、待梅。锦荷亲自守在门口,叫那些张头张脑的小丫头全然没有机会偷听到屋子里主子说话。
冬瓜球被扫落了一地,宋氏却并不去捡,而是比起林茜檀还要生气,脏话张口就来。
这时宋氏再想起林茜檀当时还在上京路上的时候发生的事,更是不禁一阵后怕!
待梅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林茜檀亲自走过去两三步,把这个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头抱在怀里,轻拍她后背安慰她。
她语气温柔,像个大姐姐一样,待梅不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伏在林茜檀肩头抽抽噎噎。只有宋氏看见林茜檀眼里那不加掩饰的、和面上表情迥异的凌厉冷芒。
宋氏下意识看得心头一个颤抖。
她和锦荷其实私下聊过,都觉得林茜檀似乎自从上京以来,便变化颇大。有的时候,林茜檀自己没留意,她自己那一双眼睛里像把钝刀子一样的眼神,让人忍不住被她所威慑。
林茜檀好不容易把待梅哄住,又叫宋氏开了箱笼,取出来一管薄荷晶膏交给待梅,道:“若是嫌脏,只管多洗几遍嘴巴!”
林茜檀先前还在想,楚慎虽说品行有些不好,但毕竟他一个楚家的管事,她手不好伸太长。只想着反正楚家如今因为没有和东平郡王府扯上关系,出不了大事,便琢磨等有机会与舅舅说一说,将他踢出府去。
没想到的是她没怎么样,他倒是先把手伸进她的地盘来了。
锦荷扶着待梅下去,林茜檀和乳母商议:“他一个楚家的管事,来送东西便送东西,怎么会跑去了后罩房那里去?”
宋氏道:“谁知道他!但待梅那个同乡,肯定干净不了!”
林茜檀于是喊来刚刚顶替了晴川位置的绿玉,叫她去一趟:“你去找碧书的哥哥,叫他和青松,私底下看一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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