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魏嘉音不知怎么睡的,竟是在她的肩头上硬生生咬出来一个牙齿印,林茜檀甚至还听得见她咬了一口就在那儿嘟囔着——
这猪肘子做得也太硬了,厨子该罚。
然而清醒时候的魏嘉音,是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吃猪肘子这样的东西的。
林茜檀刚想笑,想想魏嘉音和二狗子那婚事,她又有些不舒坦。
林茜檀有意出任朝廷开设的女官这件事情,魏嘉音是知道的。魏嘉音和林茜檀不同,从来不去想这些,曾经就和林茜檀这么说过:“你的这些想法,我倒是无法苟同了。我总觉得,圣贤留下来的话是有道理的,男女各司其职,分工合作,家族才会兴旺。若是女子外出,家中无人,那些琐碎家务难不成全让管事来做!”
这也算是林茜檀和魏嘉音价值观不合的一处地方了。
而这或许也是林茜檀对于王元昭能够萌生亲近好感的缘故。
面对同样的问题,王元昭的回答,和魏嘉音截然不同。
虽说他说的话,同样让林茜檀很想打他:“好吃懒做有什么不好?媳妇上山砍柴,出门赚钱,我在家里雇佣几个奴才动动嘴皮子就把事情给办了,岂不舒坦?到了夜里,媳妇泪了,我一条龙服务,从床底下伺候她洗脚到……”
王元昭说这话,还是一年之前说的。
林茜檀记得那时候她见这二狗子又吐荤段子,扔了自己一盒胭脂过去,他伸手接了过去,故意似的回了一句“谢谢娘娘赏赐”……
林茜檀忽的就想知道,这二狗子现在怎么想的。
说来也巧,那边一群男人也正讨论到各自家里的婆娘。
王元昭坐在上首,逐一给兄弟们倒酒,自己却是浅尝辄止。大家也都知道他不饮酒,也见怪不怪的。王元昭以茶代酒,陪着大伙儿唠嗑,气氛热烈。
冬日的傍晚,外头冷,喝上热汤热酒,说一说荤段子,男人们是最能满足。
只可惜是在这青烟古刹里头,全是和尚……
受不住的,总是那年轻一些的小将。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似乎大一些的男人,这种时候就特别想念他的老婆了,小年轻不懂得黄脸婆的好:“害,老子出门在外一年,没碰过女人,就给娃儿他娘守着呢,要不是天气不好,这时候谁还打理你们这些胸膛上装了铁板的男人!”他家那个婆娘,虽说人丑了点,胸垂了点,可知冷知热,对他关怀。他也投桃报李,守身如玉,那些漂亮姑娘……最多看看就好。
有那没成亲的年轻小伙听了羡慕的,不过更多还是不认同他说什么给老婆守身子的话的小伙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丈夫建功立业,何患无妻?”在他看来,男尊女卑,男人爱护自己的女人是应该,不过也犯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众人各执一词,说什么的都有,问起王元昭,王元昭和最早说话的那一个大汉相视一笑,灵魂碰撞,有些话,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了。
几个人便起哄起来:“得了,这儿这个也是个妻奴!”在场的几个人傍晚时候都是见过“嫂子”的,这种时候,提到“魏嘉音”,便有人故意玩笑一般怂恿道:“……反正都是要成亲,不如提前行使夫君权力,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老大是自家婆娘就在眼前,不像他们。
说话的那个小子,便吃了王元昭当头一拳:“你当我是你呢,大军营帐里头就办事了!”
那人嘿嘿傻笑:“瓜妹女扮男装特地来看我,我怎么忍得住!”
一群男人,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笑声都传出院子去。他们倒是不怕自己说话被人听见,王元昭耳朵灵敏,有人走近,总能引起他的注意……
后来,不知道是谁起的话头,话题被扯到了林碧香身上去,大家都说,山下秦楼楚馆里的妓子,上山拜佛来了。
王元昭听着便好笑,但是一开始说起的时候,并没有说穿林碧香的身份。
林碧香还不知道,自己被“军爷”惦记上了。
王元昭听见旁边有人说那“白日时候经过门口的,不就是那个妓子?”他笑而不语。
可等到有人说要过去照顾照顾林碧香“生意”,王元昭就有些经手不住,差点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得了吧,真叫林碧香在这佛寺里接客,林茜檀这个做姐姐的面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众人这时候也才知道,这所谓的妓子,竟然是东山侯府府上那位颇有“名气”的八小姐,林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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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侯府这块招牌倒罢了,林碧香还是当朝权臣阴韧的嫡亲外甥女。这两样摆在那里,就是本来有些玩乐心思的,也歇了下来。
等着闹腾到半夜,王元昭撵了他们去洗漱,自个儿先一步躺了下来,却是浑身发热。这些该死的家伙,又聊女人。平日在大军之中倒罢了,他眼不见也就六根清净。这会儿,林茜檀却是就在他的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他无奈心道,看来这一晚上,又不用睡了。
刚刚,几个兄弟提到林碧香,就不敢多想什么,也是有原因的。别人不知内情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只说林碧香是阴韧的外甥女,她哪怕名声没了,旁人仍然要给她几分脸面。
按着林茜檀所说,这一年下来,阴韧的动作可是不少。
天隆帝和丞相之间的矛盾,早就上升到几乎撕破脸的地步,阴韧如今颇有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却又偏偏比起当日燕韶还要擅长蛰伏,不轻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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