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舟的手微微用力,羌笛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遏住,喉间烧起一团火,由内到外要将他吞噬。
他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但为了他唯一的希望,他要赌一把。
“你手里的名单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你敢觊觎我的人,就非死不可。”楚成舟皱着眉, 握在骨扇上的手指收紧。
羌笛睁大眼睛,五官因痛苦而变得有些狰狞,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
“楚成舟,住手。”乔宿走过来,把手搭在了楚成舟的肩膀上,“我跟你走。”
楚成舟猛然回头,“宿宿!”
乔宿轻轻挑眉,眼神示意:“没事。”
她抓着楚成舟的手腕, 将骨扇挪开了些,“等我回来。”
“宿宿”楚成舟眼眶发红, 眸中满是隐忍与不甘。
乔宿俯身对羌笛道:“名单,在哪儿?”
羌笛捂着脖颈上的小伤口,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你跟我出了长瑞城,自会有人把名单交到萧穆荷手上。”
“我怎么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乔宿问道。
羌笛笑得阴冷:“我走之后这黑市自然开不下去,与其让他们自生自灭,倒不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
乔宿:“”
够狠,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乔宿握紧了袖中的东西,绕到羌笛身后帮他推着轮椅:“那走吧。”
楚成舟抓着她的衣角,又叫了一声:“宿宿。”
当着众人的面,乔宿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去去就回。”
楚成舟像是被安抚住了,松开手,目送他们离开,直至两人消失在院门口,他也不曾挪动半步。
秋鹿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问络河:“小殿下这就把人送走了?”
络河瞥他一眼,也是不懂这对小两口的打算。
楚成舟握着拳,眼角泛红,轻声道:“宿宿有事要问他。”
几人不解,楚成舟咬牙切齿道:“等事情问完,我一定要把他的根都烧个精光!”
*
乔宿按照羌笛的吩咐,推他走在长瑞城的街道上,一条条的绕着圈子,小半日过去后才走到城门,他不许乔宿戴帷帽,所以这一路上遇到许多认出乔宿的百姓,纷纷驻足同她行礼。
羌笛跟着她一同受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等出了城门,他才开口问道:“被人类景仰的感觉如何?”
“不如何。”乔宿冷着脸,手里的轮椅推起来不需用力,但羌笛这个人让她厌恶,光是同行这一段便恶心至极。
羌笛不在乎她的冷脸,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第一次去黑市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如此浓郁的灵气在妖界都少见,后来调查才知你居然只是个人类,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奇事。”
“和陆先行身上的官运很像对吧?”乔宿问道。
羌笛顿了一下,呵呵笑道:“对,说来我和陆先行也有过几分交情,刘不往毒杀陆先行所用的药还是在我这儿买的,那老头胆子小的很,担心陆先行死后来找他,像我讨了能让他魂飞魄散的毒药,人类就是这般贪得无厌心机深沉阴险狡诈”
“你在人界混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估计也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了吧。”乔宿打断他,将轮椅停了下来。
羌笛回头看着她,眼神阴冷:“乔,宿。很熟悉的名字。”
“黑市存在了三十多年,贩卖丨人口、烧杀抢夺、买凶丨杀人这种事情应该没少做吧?”乔宿要问的事情很简单,这几日萧穆荷在查黑市的案子,她也跟着了解了一些,在其中发现了一桩人口拐卖的案子,一共六十余人,一半男人一半女人,被从南国卖到了召国。
乔宿顿时想起了自家姑姑所擅长的南国女子的苗绣,乔甘说是跟着乔宿祖母也就是乔甘母亲学的,但乔宿记忆中从没有祖父母的影子,父母去的也早。
羌笛想了一会儿,他记忆力一向不错,经乔宿提醒也想起来了大概:“那桩买卖可是很久之前了,那时黑市刚创立不久,头一回接到这样的大单,因为人员不够跑了几个。哦,你是被拐的那些人里面的?年纪看着不像啊。”
乔宿想问的问完了,她将羌笛推到城郊那棵大榕树下,周围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在两人头顶打转,日落西山,不远处的长瑞城笼罩在霞光之下,温柔静谧。
“我曾是一棵小小的榕树,有幸生在了妖界,吸取日月精华五百年,眼见就要修成人形了。可那狐族小皇子顽劣,引来天雷劈散了我的本体,五百年修为功亏一篑,狐族为了给我赔罪,给了我一颗灵丹助我化成人形我苦苦修炼五百年,竟还不如他们一粒灵丹。”羌笛自嘲的笑笑,“我虽化成人形,但本体受损,再也无法行走了。”
乔宿:“所以你鼓动那些妖族逃到人界,是为了什么?”
羌笛风轻云淡地说:“也不为什么,只为了搅乱妖界,让他们尝一尝最珍贵的宝物被盗走的滋味。”
乔宿:“可狐族骨扇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羌笛嘴角微微抽搐,是他低估了妖族的富有,他穷尽一生想要追寻的,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勾勾手指。
他叹了一声:“即便失败,有人陪我一起被通缉也足以让我感到安慰。”
“你可真够贱的。”乔宿对他的厌恶更上一层楼,“你逃到人界,建立黑市,做那些恶心的勾当,卑劣之人害了你,你便要去害其他无辜之人,你和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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