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自己作死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因此招来杀生之祸。常长安也只能压下心底对沈宴的不满,跟着小太监离开。
皇上的营帐外,并没有太多守卫,小太监把人领到了营帐门口,便退下了。
常长安被另一名太监领了进去,低着头,进去的一瞬只看到了一片玄色大氅的下摆。
恭敬叩拜后,账内再无声音,常长安也不敢抬头,只维持着叩拜的姿势等待着。
“头抬起来,让朕看看,是什么样的好颜色让沈侍郎不惜在朝堂公然抗旨拒婚。”
低沉且威严的声音缓缓落在头顶。
常长安心头一紧,慢慢抬起头。
眼前人身披玄色大氅端正坐于案前,与三皇子有八分相似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不同的是,或许性格原因,三皇子的脸带着几分风流的恣意。而眼前的皇上轮廓却刚硬了许多,不怒自威。
“模样倒生的不错,就是少了些男子气概。”皇上似乎很不喜他这副瘦弱的模样,皱眉,语气一沉,呵道,“常安,怂恿朝廷命官当庭抗旨拒婚,你可知罪?”
“皇上明鉴,草民从未怂恿过沈大人抗旨拒婚。”常长安慌忙再次俯身。
坐上的皇帝看着俯身在地上,极力强忍着颤抖的人,唇角微勾,带着分循循善诱道:“大梁也不是没有男妻一说,你敢说你没觊觎过侍郎夫人那个位置吗?”
皇上的这番话中的意思,常长安如何不懂,压下心中的欺君的胆颤,将之前与沈宴商量好的说辞一遍遍重复后,小心吐出:“大梁民风开放,虽有男妻一说,但到底不是什么光磊的事情。沈大人贵为朝廷命官,是要为百姓谋福祉的,怎能因草民落得污名,草民既然慕恋着大人势必要为大人着想的,是以除了能每日伴君左右,为大人纾解忧愁,草民绝无其他妄想。”
“绝无其他妄想?”座前的皇帝将手中的折子重重扣在桌上,“他沈宴真当朕不知道?方才林子里的话,不就是故意说给朕听的吗?要给你讨回公道?他这哪里是要讨回公道,分明是在威胁朕!”
常长安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心底将沈宴骂了个狗血淋头,方才林子里的话,她哪里知道沈宴究竟在说什么又是何用意,临时改了话本子,却不提前和她商量,这让她如何演下去。
她这边还在焦急想对策,一名太监匆匆从营帐外进来一人,带来一瞬冷意。
那人神情怪异地看了常长安一眼,跪身道:“皇上,淑妃娘娘召见常公子。”
“玉蓉?”惊讶之下皇帝抬手间撞到了一旁堆起的折子,折子散落一地。
皇帝看了眼常长安,敛了眉目,沉声:“你认识淑妃?”
常长安半响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问自己,慌忙摇头,还未开口,方才匆匆进来的大太监,凑近皇帝耳旁低语一番。也不知那太监说了什么,常长安明显感觉方才还落在头顶的沉沉威压,转瞬消失。
常长安也骤然松了口气。
“你站起身来,让朕好好看看。”皇帝再次发话。
常长安不明所以站起身,任凭眼前人打量。
皇帝边仔细打量着常长安的眉目,边若有所思点头。
半响后,再次开口:““记住你所说的话,回去告诉沈宴,若还敢发生国安寺那样的事情,朕便留你不得了。”
这是放过自己了?常长安心中虽然诧异皇帝突然改变的态度,面上还是恭敬道:“草民谨记。”
皇帝看着眼前人,轻咳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冷硬,稍微温和道:“送常公子去淑妃那边,玉蓉身子不好,夜寒,让那边叙叙旧便早些歇下,回宫后有的是时间。”
“是。”
待那太监将常长安领出去后,皇帝收回目光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常安方才一进来,朕便觉得他那张脸哪里有些不对劲,”
“肖了如画娘娘的师姐九分相貌。”一旁的大太监福喜将地上的折子收好,又给旁边的杯子添上热茶。。
“你到是比朕眼尖,方才怎么也不提醒朕,朕差点便直接将人给办了。”
“奴才也是听到淑妃娘娘召见后才想起来。”
皇帝端起茶盏:“你猜方才小李子对朕说了什么?”
“奴才不知。”
“玉蓉说,这个常安很有可能就是如画师姐的孩子。”
“如画娘娘生前最爱念叨的人便是那位师姐,如今听到师姐有了孩子还长这般大了,一定很高兴。”
“朕和如画的孩子若是还活着,应该也这般大了吧。”
福喜垂眸,恭敬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一旁陷入回忆中的皇帝。
福喜知道,娴妃娘娘温如画的死,连着那个早夭的孩子,这些年来一直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
淑妃冯玉蓉与娴妃温如画都擅长医术,并且师承大梁国手前太医院正荀修,两人的感情素来很好。
所以淑妃这些年也因为娴妃的死与皇上生了些嫌隙。这么些年来,对皇上的态度也是不冷不淡,再也没了娴妃在世时的热络,更遑论主动差人来见皇上。
皇上出于对娴妃的愧疚,也从未有过微词。
甚至在淑妃的儿子三皇子李昂的身上也动了不少关护的心思。
所有人都以为三皇子李昂风流成性,整天留恋市井,是不堪大用的纨绔子弟。只有皇上心底清楚,他这几个儿子中,属老三最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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