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丫皱着眉头在册子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有圆有缺有长有短的圈,画完之后再一看,她嘟起嘴。
要是她也识字就好了。
陶砚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这么一副苦恼的模样。
“二丫,你在做什么?”
“啊?”柳二丫转头,露出一张粘了些许炭灰的脸来,“我,我记菜谱呢。”她说完这话就想把眼前的册子盖起来,但却被陶砚挡住了。
陶砚好奇地指着一个大圆圈问道:“这是什么?”
柳二丫有些不情愿,“…鸡蛋。”
“这个呢?”
“葱。”
“啊,那这个?”他指着某根大棍子问。
柳二丫恼怒地推开他的手,抱着宝贝册子瞪着他,“这是柴,一根柴就是一个时辰,要炖一个时辰之后才放蘑菇,娘说的!”
“原来是这样,很合理。”
陶砚强忍住笑意,他是知道二丫这些天跟着娘学厨艺的,昨天晚上他还跟着吃了一桌子的各种蛋菜呢,但没想到二丫记的菜谱是这个模样。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看得明白,换了别人就云里雾里了。
既然都被他看到了,柳二丫也不藏着掖着,摊开册子继续记,“笋干焖鸭,晒干的笋要先泡一晚上”
一晚上要怎么记?
柳二丫苦苦思索,可没等她想出法子来,就看到旁边坐下来一个人,然后陶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二丫,你要不要跟我学认字?”
“认字?”
“对,”陶砚侧过脸,“娘以前在唐家的时候读过书,后来她嫁给了我爹,就教我爹识字。你要不要也跟我学识字?我小时候跟娘认过字,后来也跟着学堂的先生读过书,虽说不会做文章,但寻常的字我都认识。”
“好啊好啊。”柳二丫兴奋地去抓他的手,“我要学!”
她可从没想过自己能学认字的,在柳家村那是只有家里的男丁才会送去读书,比如三伯娘家的金子哥,也比如柳春生,还有就是村长家的良平叔。听爹说,村长送良平叔去读书那是因为他是下一任村长,他另外两个儿子就没有读书。
至于姑娘家,不管是哪个村的村塾都不收,想学也没有地方可以学。
所以现在陶砚说要教她读书,柳二丫高兴坏了。
“我要学,你现在教我吗?”
陶砚看着她灿烂的笑脸,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可以是可以,不过做人师傅,都是要收束脩的。”
“束脩?”
柳二丫犹豫,“那你要收多少银子?”她手里的银子不剩多少了,如果太多的话那得再攒一攒才行。
“可以先学了再给银子吗?”
“当然可以,”陶砚坐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柳二丫的耳畔,“你可以每天学完了之后再付束脩,不过我不收银子。”
柳二丫摸了摸耳朵,“那你收什么?”
陶砚握着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教一天,给我亲一下,就成亲那天那样。”他觉得他们这样下去不行,以二丫的糊涂劲要等到她开窍不知要何年马月。成亲一个月了,这傻丫头还觉得自己喜欢睡地上呢。
现在每天都替自己铺好铺盖,然后她在床上睡得红扑扑的。
若是夜里醒来看到他睁大着眼睛,还会问是不是被子不够暖和,有一天晚上她还把两人的被子换了过来,天知道他那天是怎么睡着的。
这样下去不行。
柳二丫果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摸着嘴唇,有些苦恼地说道:“你又要咬我了吗?可是疼,明天要吃不上饭了。”
陶砚:“”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柳二丫的手,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然后柔声劝道:“不疼的,我们今天再试试,这回不疼了,我保证。”
柳二丫有些迟疑,“可是娘说明天教我做很好吃的猪骨头汤面。”言下之意如果明天嘴疼的话,那就吃不上好吃的猪骨头汤面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她这几天跟着婆婆学厨,学得开心吃得也开心。
陶砚都要被她气笑了,当即用手扶住她的脸,然后将自己的唇盖了上去。夜极静,隐隐地传来不知道哪家的犬吠声,屋内的两个人影在烛火的照耀下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后,又缓缓地分开。
陶砚喘着气问她,“疼不疼?”
柳二丫窝在他的怀里摇头,这回不疼,但她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心也跳得厉害,就好像要蹦出来了一样,怪怪的。
陶砚将人抱得更紧,“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教你认字。”
四月初,春耕便开始了。
陶砚之前和柳树根说好了要去柳家帮忙,所以等他和二丫成亲满了一个月,可以不用再守在家里之后,他便跟上官告了假,和柳二丫一起回了柳家村。
柳树根和金氏见到他们两个喜出望外,尤其是柳树根,他还以为二女婿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不但他来了,还把二丫也带了回来,顿时就乐得见牙不见眼,拍着陶砚的手臂连声道好。
“好孩子,二丫没嫁错人。”
“岳父,我想去看看村子里的地,还有您上回说过的水。”陶砚目标明确,“上回您说村里的地都接了山上的泉水,以前的那些荒地也可以种了,是真的吗?”
“是啊,这个接水的法子一用上,村子剩下的荒地都被各家各户抢了去。抢不到的就自己在山上开荒,我们家今年也在山上开了两亩地,二丫她娘准备种豆子呢,等收了豆子换豆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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