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怕,蒲夫人是和和善的,而且我们也不是上门打秋风。”
柳二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见没有头发散落在外面,这才站了起来,“我知道了,娘,进去之后我就少说话。”
丁氏满意点头,“你说得对。”
石县这回只来了两户女眷,一个是魏行之的太太,而另外的就是丁氏和柳二丫了。柳二丫跟在婆婆后面出门,然后就正好撞见了魏太太。
魏太太年约四十,个不高,皮肤白皙。
她见丁氏和柳二丫出来,于是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坐进了轿子。而柳二丫也扶着婆婆进了轿,然后她自己上了马车。
马车里,一边坐着同样穿了一身新衣裳的陶砚,而另外一边则放了几个坛子和一些大小不一的木盒、或者红纸包着的东西。
陶砚伸手去拉她,“娘她们走了吗?”
“已经走了。”
柳二丫坐在他旁边,小声地问道:“你有没有去过蒲家?蒲夫人你见过了吗?她人怎么样啊?”她有些担心,“娘说蒲夫人是个和善的,可是今天她们家只派了两顶轿子来,若不是有马车,我们就得走着去了。”
她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大户人家,不免有些忐忑。
“别担心,”陶砚安慰,“蒲夫人的确是一个好人,我听娘说当年我们县建那码头的时候,蒲夫人还领着县衙的女眷们去帮忙烧饭呢。而且他们家每年也会给县里的孤寡老幼舍衣物、吃食等,是一个善心人。”
柳二丫放心了几分。
在柳二丫忐忑的时候,却不知蒲夫人也正念着他们。
“一眨眼就近十年过去了,我还记得老爷在石县的时候,整天忙里忙外的。不是去看田地,就是去看堤坝,没过过几日清闲日子。”
“有一回还遇上了贼人。”
她的曾孙女,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仰着脸问她,“祖母,那后来呢?”
“后来有人救了你祖父,”当着小孙女的面,蒲夫人并没有说太多,反而趁机告诫,“所以啊,你们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人,语姐儿你知道不知道?可不兴一个人乱跑,乱跑的孩子要被拍花子抓了去的。”
小姑娘吓得瞪大了眼睛,“语姐儿不要被拍花子抓!”
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妇人脸上顿时浮现了不悦之色,觉得太婆婆实在是不着像,哪有跟家里的姑娘说这些的。
她上前一步把女儿搂住,“语姐儿别怕,你祖母是在逗你呢,没有拍花子敢到我们家里来。”
一边安慰女儿,她一边在心里嘀咕,姑娘家一辈子不出二门,哪儿来的拍花子。她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别说见了,听都没有听说过。要不是嫁给了夫君,随着太婆婆住在任上她都不用知道这些。
其实她本来也不必知道。
如果不是公爹和婆婆在外做官,夫君又是长孙,她还好好的在京城待着,就不用到这穷乡僻壤来。有的时候,她真的不耐烦伺候这不体统的太婆婆。就像是今天这一回,也不知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仗着几分恩情就上门来打秋风。
偏偏太婆婆还吩咐要好生招待。
小姑娘并不知道她娘眨眼间就想了这许多,她听到娘说的话后,就窝在娘的怀里,期期艾艾地看着祖母。
蒲夫人和蔼地笑了起来,“你娘说得对,语姐儿你乖乖的,不要偷偷离开丫鬟和嬷嬷的身边,拍花子就抓不到你。”
小姑娘顿时开心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夫人,门房那边来话,说是魏太太和陶太太,陶家少爷,少奶奶都到了。”
蒲夫人刚刚正念叨呢,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快请,大少爷在哪儿呢?让他出来招呼客人。”女眷可以直接迎到这儿来,但男客却是只能止步前院的。
蒲大少奶奶一听人就要到了,忙吩咐丫鬟带女儿下去。
不过却被蒲夫人拦住了,“语姐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人,就留她在这里吧。过些日子,她还要见城里其他人家的女眷呢,长长见识也好。”
要她说,语姐儿就是被她娘养得太娇了些。整天这不让去,那不让听,连见个人也千防万防,哪儿来这么多规矩。
蒲大少奶奶无奈应下。
所以等柳二丫他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除了蒲夫人以及丫鬟、嬷嬷等人之外,还有年轻的蒲大奶奶和一个好奇地望过来的小姑娘。
故人见面,自是一阵寒暄。
听到丁氏说带了自家做的酸菜来给她尝尝,她很高兴地吩咐蒲大少奶奶,说有一年多没吃了正想着呢,让厨房中午做了吃。
蒲大少奶奶见状便告罪出门。
蒲夫人没有因为陶家是小门小户而看低,而是依着故交家见面的规矩,跟她们介绍着家里的几个人。态度和煦,还给了柳二丫见面礼。当然,魏太太和丁氏也早有准备,虽然没有蒲夫人给的贵重,但也没有失礼。
“家里现在除了我和我家老爷之外,就只有我大孙子一家,这个就是我曾孙女了。乳名语姐儿,因为小时候话说得慢,所以我大孙子就给起了这么一个名。也不知怎的,起了名之后她就一天比一天说得多。”
“现在啊,就是个小话篓子。”
魏太太先夸,“语姐儿一看就聪明伶俐,长得也好,夫人您有福气。”
丁氏附和:“是啊,夫人您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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