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丫也是这么觉得,她掰着手指数, “我爷我奶病了,村里要把三房除族,还要给柳春生分家,分完家还要给他建三间茅草房免得他们两个被冻死, 另外还有栓子也要接回来下葬,是有一堆的事。”
“不过那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只要等栓子下葬的时候再来一下就好了,其他的有爹娘在就行了。”
“其实我今天也可以不用来的。”
“但我又不太放心。”
柳二丫先是沮丧,后又高兴起来,“不过现在好了,分家以后各家管各家的事,我爹娘和石头在县城住得好好的,以后估计很少回村子了。我要跟我爹娘说,让他们把村子的田地都租出去,以后就像其他的城里人一样,每年收些租子。”
“对了,我们家要不要也买一些地啊?”
柳二丫侧着身子,兴致勃勃地跟陶砚道:“我们现在攒了有一百多两银子了,你这次立了功,县衙估计还会有赏赐。那我们要不要像你干爹干娘家那样,在城外或者县城附近的村子买块地,做个小庄子?”
“我以前听干娘说过,在地里种些粮食,再种些菜,然后请几个长工打理着,每年只需要给他们一些粮食,其他的就都是我们家的了。”
“干娘家的长工,每隔两日还会送菜到家里来。”
陶砚却有些心不在焉,等柳二丫把话说完,他压低了声音道:“二丫,知县大人跟我说之前用竹子引水,然后石县粮食增长的奏折已经递到了京城,朝廷封赏也下来了,但这些日子县衙都在忙着‘转胎丸’的大案,所以没往外头说。”
“我可能要升官了。”
柳二丫惊讶极了,“升官,你要升官了?升什么官啊?是捕头吗?”她自问自答,“不对啊,县衙就三个捕头,你干爹他们还年轻着呢,没这么快轮到你。”
“那你要做什么样的官?”
陶砚回想着今日临下衙时魏典史说的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魏大人会升任主簿,然后典史一缺便空了出来。魏大人说,若我能在明年县试取得功名,那便有几分可能,如若不能,知县大人也会有所赏赐。”
功名?
柳二丫对功名可听得太多了,自从柳春生读书之后,时不时就能听到。尤其是最近的两年,虽然他一直没考中,但她的耳啾恃洸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你是要去考秀才吗?”
“对了,我记得之前蒲大人儿子送了一箱书,你还看了呢,说是不好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心,那些书你看完了吗?”
陶砚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都看完了,从明日起我会再仔细研读,现在离明年三月还有大半年,二丫,我不会让你和娘失望的。”
柳二丫:“嗯,那我给你炖汤喝,娘教了我好些方子。”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啊?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陶砚出去开门,柳二丫则慢步跟在了他的身后,不久就看到他领进来一个头发斑白,留着胡须的一个中年男子。这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身布衣,面容愁苦好像有什么心事。
柳二丫觉得这人有几分面熟,正想着他是谁呢,就听到今天一句话都没说的黄氏惊讶地喊道:“爹!”
“是黄夫子。”陶砚道。
黄夫子,那就是黄氏她爹,柳春生的岳父啊。
柳二丫看着黄氏在她爹的怀里失声痛哭,下意识就开始找柳春生的身影,然后就看到他不知道被谁绑着,然后被一块脏兮兮的布堵着嘴扔在了一个角落里。看到黄夫子来了,他很激动地往这边挪动,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黄氏的哭声也惊动了柳村长等人,他们纷纷过来打招呼。寒暄过后,柳村长把柳氏一族打算将柳树桩这一房除族的事情说了,见状,柳大树和柳树根也如实转述了刚刚柳大河决定的分家、以及栓子的安葬之事。
在黄氏的哭声里,黄夫子沉默地听着,久久未发一语。
看着他这幅深受打击的模样,柳树桩心里有几分不忍,他看着角落里狼狈的柳春生,再看看痛哭的黄氏,想了想道。
“树桩连累了亲家和侄媳妇,还害得栓子丢了命,若是侄媳妇想要合离,那我们柳家愿意写一份合离书”
但黄夫子断然拒绝,“黄家没有合离之女。”
黄氏震惊,心里压着的话脱口而出,“爹!我不要留在这!”她看着她爹,不敢置信地大声喊道:“栓子,栓子死了,我儿子死了啊爹!要不是婆婆非要我吃那药丸子,他也不会生病,不会死。”
“公爹被除族了,夫君他还想认大伯做爹,大不孝。”
“爹,我要回家,”黄氏流着眼泪,“我要和他合离,我要回家去,爹我以后都不要嫁人了,我想回家待在爹娘的身边。”
“对了,我娘呢?我娘现在怎么样了?”
黄夫子的表情随着黄氏的述说变幻着,当听到黄氏说柳春生想把自己过继给柳大树的时候,他震惊地看向了角落里的身影,表情复杂。
不过他还是坚持不合离。
“黄家没有合离之女,你娘也不会同意的。”他说完了此话,然后站起身对柳村长等人道:“诸位见谅,我外孙死了,我女儿她伤心过度,便有些胡言乱语。请诸位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包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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