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好了你爷奶还在,我们每年要给大房四两银子的,现在你爷不在了,就应该变成二两。但今年你爹还是给了四两,我心里还嘀咕着呢。”
“现在想想,这四两也是大嫂应得的。”
别说是四两了,哪怕给八两,金氏也不想照顾瘫在床上的婆婆。毕竟年轻的时候,婆媳两个就没什么深感情。
等她老了,金氏也不想照顾。更别说她婆婆现在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脾气也不好,照顾起来不但人累,心也累。
柳二丫安静地听着,怪不得她娘刚才要说人在做天在看,她奶这样,真的就好像是被天收了一样。不但不能动弹,还不能说话,吃喝拉撒都要靠大伯娘伺候。以后能活成个什么样子,靠的都是大伯娘的孝心。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说起一报还一报,柳二丫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趁着她娘在这儿,于是好奇地问道:“娘,你这次回去见到柳春生了吗?我听说他现在疯了,是不是真的?”
柳春生疯了的事,还是柳盼儿上回送兔子来的时候告诉她的,当时听柳盼儿说柳春生被黄家接走后就大病不起。病着病着,人就疯了,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不管事,现在外头的人都说是报应呢。
他们家害了好些孩子,如今报应上门了,要断子绝孙。
说起这事,金氏的神情有些怪异,“春生啊,他现在是疯疯癫癫的,你爹和你大伯都去黄家看过,说他也就拿着书的时候能安静一些。为了防止他跑出去伤人,黄家人将他关了起来,吃喝倒是不缺,就是人瘦得很。”
“哎,你说黄家是怎么想的啊?”
金氏困惑不解,“春生这幅样子,你爹和你大伯商量了一下,跟黄夫子说若是黄氏想要合离,他们不会拦着。”
“可是黄家不愿意。”
“真是奇怪。”
“你三叔他们一家对黄家没有大恩,倒是因为之前卖了药给黄氏她娘吃的缘故,还结仇了呢。黄氏如今不到十八岁,难道他们就打算这样过后半辈子了?”
柳二丫也想不明白,她道:“娘,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啊,啊!”
囡囡吃完了嘴里的糖,闹着还要。
“可不能吃了,囡囡乖。”金氏迅速抛开了柳家村的事,弯下腰帮忙哄着,“二丫啊,囡囡再过些日子就满一岁了,你们想好给她起什么名没?”
“没呢,陶砚还没想好。”
柳二丫把女儿放在床的另一边,引着她爬过来,“他最近半年一回家就捧着书,名字是起了几个,但都不满意,后来我婆婆干脆就说等他考了县试再想。反正囡囡现在都还不会说话呢,不急。”
“囡囡?”
“到娘这儿来。”
“女婿真的要去考县试啊?”
陶砚突然说要去考秀才,金氏不管听了几次,还是有些惊讶,“他都有了差事,县衙里头会不会不让他去啊?那他如果没考过,那还能不能回去当差?”
“可以的,”柳二丫分神回道:“只要上官同意,他就可以去,而魏大人同意了。”她没透露陶砚这次考□□名之后就可以升官的事,免得她娘不小心说了出去。这种事情,总不好让人知道。
不过在家里,倒是无需隐瞒。
丁氏和二丫都知道陶砚此次县试至关重要,所以从过完年开始,她们就什么都不让他做了,一回来就让他去读书,平时也不让囡囡吵着他。而陶砚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尤其是钻研了蒲知府长子送的那些书之后,整个人也脱胎换骨。
县试放榜,他得了第五名。
随后便是府试的第十六名,院试的第二十八名,虽然这个名次比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强不了多少,但秀才功名是拿到手了。
有功名在身,便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在县衙的一干人里头,陶砚既有功名在身,此前又立下了两个大功,以功擢升便名正言顺。所以半个月后,胡知县便任命他为本县‘典史’。
他这个‘典史’可和之前魏行之任的典史不一样,魏行之任典史时,本县没有主簿,典史代行主簿之责,大权独揽。但现在魏行之升官了,升为了九品的主簿,主簿在县衙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仅次于知县。
而典史和其他一样,只是主簿下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但陶家人都很满意。
为此特地摆了流水席庆贺。
“陶娘子,恭喜啊!”
在陶家举办的宴席上,每位来的妇人都热情地跟柳二丫打招呼,有些人看向柳二丫的脸上难掩好奇。
她们没想到不过区区两年,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就不一样了,不但成为了秀才娘子,陶砚还升了本县‘典史’,讲究些的,得称她为‘陶太太’了。
“同喜同喜,招待不周,让大家见笑了。”柳二丫学着她婆婆的样子,镇定地和这些人打招呼。
“今日大家可要多喝两杯。”
有位妇人站了起来,“陶娘子说得是,这酒我们不但要多喝两杯,还应该敬陶娘子一杯呢,沾沾喜气。”
“陶娘子请。”
柳二丫推却不过,跟着喝了一杯,然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等宾客们走了之后她已经喝得微醺了。
丁氏看着她笑盈盈地坐在桌旁,好笑地对陶砚道:“二丫这是喝迷糊了,你看她哪里还有平时的样子,你赶紧带她回房去吧,囡囡今晚就跟我睡,你们好好歇一歇,明日啊也不用这么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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