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舞足蹈的孩子递给了他,“你当心些,可要把她抓牢了,别掉下来。”
“放心吧。”
陶砚接过孩子,然后颠了颠才放在身前,引得囡囡咯咯大笑起来,时不时还指着前方啊啊地喊着。于是陶砚就双手抱着她,轻夹马腹在院子里兜圈,时不时还回答囡囡一些幼稚问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明白的。
柳二丫和丁氏目不转睛地盯着父女两个。
丁氏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柳二丫,“对了,二丫你们想好给她取什么名了没?名字还是早点取了的好。”
“囡囡只是小名。”
“抱出去这家的女儿叫囡囡,那家的女儿也叫囡囡,等我们家囡囡再长大一些能听明白的时候,都分不清喊的是谁了。”
说到这个,柳二丫就无奈了。
她小的时候,周围的人要么叫大丫二丫,要么就是大妞二妞,还有的比如她大伯家里的两个堂姐,叫的是招娣来娣,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名字。柳二丫仔细回想,好听一些的就是村长家的孙女了,一个叫做柳淑儿、一个叫做柳鱼儿。
至于其他的比如柳银、柳菊花、柳荷花之类的,读了一些书的二丫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名字,但是要她想别的,她又想不太出来。毕竟从小到大,她耳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名字,她自己都还叫做‘二丫’呢。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别的。
去年下雪的时候,她看着院子里白色的积雪,就说要不就叫‘雪儿’?单名一个‘雪’字,陶雪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陶砚就说雪儿一听就很冷,不适合他好动的闺女,而且雪没过多久还会融化变成水流到地里,听着就不吉利,不好不好。
然后过年的时候,柳二丫又说要不叫‘陶甜甜’?毕竟囡囡这孩子,爱吃甜的,笑起来也让人心里发甜。
陶砚又说不好。
‘甜甜’这名也太随便了,隔壁巷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饴糖的那一家闺女就叫做‘甜甜’,还有他之前在县衙看的一个卷宗,里面有个卖唱的也叫‘甜甜’,而且婶子们给孩子糖吃的时候,顺口说的那一句还是‘甜甜嘴儿’之类的话。
不够端庄。
然后让他自己取吧,大半年过去了,废纸倒是写了一箩筐,但是囡囡的名字还是没有定下,不管是哪个他都觉得不满意。之前还好说是要准备县试院试,但现在都考完了他还是没想好。
直到现在,大家还是照着刚出生的时候,丁氏给取的小名囡囡喊着。
丁氏听得目瞪口呆,“他都是个秀才了,给闺女取个名还取不出来,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难不成还想着等他考了举人之后再取?”
“可是他也不去考举人啊。”
“不行,我得说说他。”
于是,等陶砚带着高兴地坐在他肩膀上的囡囡回来的时候,丁氏就道:“让你给囡囡取个名,你取了大半年的都还没好。”
“再过几个月就到抓周的时候了,到时候家里的亲戚们都要来,难道还是囡囡,囡囡地喊着啊?”
“赶紧给她取个大名!”
陶砚抓着闺女的胖腿,免得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掉下来,“娘,我还没想好呢,《周南·桃夭》有言,‘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蓁蓁这名好,《邶风·燕燕》又云‘终温且惠,淑慎其身’,惠和淑也不错。”
“还有《邶风·静女》里的‘彤’,《鄘风·定之方中》里的‘灵’,”陶砚滔滔不绝地一连说了七八个字。
丁氏听得头疼,“这些都是好名字,你选一个吧,我觉得哪一个都好。我们家也不用讲究辈分,排序之类的。”
话虽如此,但陶砚还是犹豫不决。
晚上临睡前,他看着写在纸上的七八个字,思索了许久还是拿不定主意。便问柳二丫,“二丫,你觉得给女儿取什么名好?”
柳二丫也觉得这些都好,她抱着兴奋得很,迟迟不肯去睡的闺女站在旁边,还要拦着她不要去抢她爹手里的笔。
“要不你让囡囡自己选吧,选中哪个就是哪个。”
陶砚想了想,还真的把每个字都写在一张纸上,让闺女去抓。结果她一下子就抓到了写着‘蓁’字的那张,然后乐呵呵地撕成了两半,笑得露出两颗小米牙来。让抱着她的柳二丫哭笑不得。
陶砚却高兴得很,“好,那我们闺女以后就叫‘陶蓁’了。”
一转眼,陶蓁就满了周岁。
这几个月里,陶家变化颇大。其一就是陶蓁会走路了,还会喊爹娘和奶奶,更多的就不会了,她还小呢正是多吃多睡的时候,但这也让家里的几个人高兴不已。
其二就是柳二丫不在家里养兔子了,她将兔子通通送到了柳家村,现在柳家村里除了柳家大房之外,柳三伯娘婆媳还有柳银她们几个也帮着柳二丫养兔子。兔子养大之后,肉会送到县城或者镇上的酒楼、饭馆,而兔子皮就送到匠人家里销成兔皮。
等冬天的时候,再做成兔皮袄子。
当然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家里多了一匹马,因为一家人还在前院住着,地方不是很大,所以马是拴在院子里的。
白天骑出去,晚上陶砚再把它骑回来。
时间一长,便觉得有些不便。
“娘,我们要不把后面的第二进收回来吧?”这天晚上,陶砚一边喂闺女吃饭,一边对丁氏说道:“现在总觉得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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