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
丁氏赞道:“你再从我们家库房里挑一匹差不多的,凑够了两匹也不失礼了。往后他们家再有喜事,就送些寻常的就好。”
柳二丫就是这样打算的。
若是每次张知县家办喜事都要精心准备, 那他们家就不用过日子了,整日就只到处搜罗珍贵物件送上去就行了。但陶砚一年也就一百多两的俸禄,送一次就要几十两,多少家底都不够这么败的。
把蒲知府家送过来的东西转送出去,一来两匹布也不值什么钱,二来就是告诉张知县自家也不是毫无根基的。
他若是想大大肆搜刮,就得掂量掂量。
“你觉得怎么样?”
柳二丫看向陶砚,家里面只有他和张知县接触得最多,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礼到底要不要这么送,还得他拿主意。
陶砚思量着,“蒲大人再过一年就要致仕了,但张大人却是要五年后才会走,现在不好闹得太僵。这样吧,我听说张知县家曾长孙已经开蒙读书了,之前蒲家送我的书里面正好有一套供幼儿开蒙用的蒙书,我便抽时间抄一份送去吧。”
“就说是我从蒲家抄来的。”
不说自家有,是担心对方拉下脸来讨,毕竟进士用过的科举书并不常见,尤其还是这样一套从开蒙到考进士都齐全的。
张知县可不是进士出身,而是考中举人之后就直接做官了的,从小官做起,和魏行之魏大人差不多。
既然他觉得这样好,那柳二丫就开始准备了。
她特地挑了一匹一看就知道是郡城那边采买的料子,然后再搭配了一匹从本县绣庄能买到的,两匹加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区别来。
跟婆婆丁氏学了这么久,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大户人家的管事们眼睛都利得很,断不会看错的。而她送礼的时候,也会吩咐许婶子特地提上一句。
和陶家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事实上陶砚官做得不久,他们家反应还是比较慢、比较谨慎的。快的比如魏家、温家这些或是有门路,或是在本县根深蒂固的。早在去年张知县说要给他小孙子办周岁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开始敷衍了。
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而其他人今年再收到张知县给他老母亲过寿、纳妾的帖子,也大感吃不消,毕竟整个县衙除了少数的几家之外,其他都只是寻常人家。
给上官送厚礼一两次还好,三五次也勉强能行,但七八次,甚至以后都不知道要多少次的话,大家就都在心里面打鼓了。
于是这次张知县纳妾虽然家里张灯结彩,上门送礼吃席的人一个又一个,但实际上收到的金银却不多,而且大半都不是县衙的人送的。
这让新得了美娇娘的张知县很不高兴,胖乎乎的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眼神微眯,“没想到这一个两个,都不识抬举!”
“大人,小的们都打听清楚了。”
他惯用的师爷们凑上前来,低声禀告:“这石县就是个穷乡僻壤,小的们这一年下来已经摸清楚了。”
“码头那一处油水最多。”
“名义上是官府在管着,但是实际上”
张知县纳妾之后,县衙过了一阵风平浪静的日子,不但风平浪静,他还开始出现在县衙里面,处理事务了。
这让好多人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过去了。
柳二丫也是如此。
春天到来之后,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许多人家都选择了好日子娶媳妇嫁女儿。单单三月这一整月,柳二丫就出门去吃了五回酒。一次是外祖家嫁表妹,一次是姑婆家嫁孙女,还有两次是陶砚的同僚们娶媳妇、嫁女儿。
至于剩下的这一次,是唐员外家嫁女儿。
唐员外家是本县出了名的富裕人家,前几年他家娶儿媳妇的时候,柳二丫她爹柳树根还帮忙抬过嫁妆呢。
抬一次便是两百文。
这次唐家也出了大手笔,唐家孙女出嫁,不但嫁妆一抬接着一抬,还给全县城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下了帖子,请他们过来喝喜酒。
陶家也在邀请之列,柳二丫收到许婶子拿进来的帖子之后,和陶砚商量了一下,准备带着女儿一起去。以前陶蓁年纪还小,所以他们不太敢带她出门,即使要出门,也只是往亲近的人家去,不去别处。
但她现在已经能跑会跳了,不用人时时抱着,去见识一下也好。她和陶砚要去,女儿陶蓁也带去,那家里就只剩下婆婆丁氏了。
“你说,唐家嫁女儿,要不要问娘去不去?”
柳二丫犹豫,不知道要不要问。
因为丁氏以前在陶家做过丫鬟,虽说她已经赎身出来了,嫁人生子时间也过去了二十多年,人都变了一个样,但仔细看还是有年轻时候的影子。
若是被认出来怎么办?
柳二丫倒是不介意,她自己就是乡下来的,刚开始和城里人打交道,特别是陶砚升官之后对着那些大小官太太的时候,好多人都在背地里笑话她呢。柳二丫不但没有理会,反而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大大方方。
现在她们再见了她,除了几个心胸狭小的,其他都是和和气气。
而陶砚也不会介意的,那是他亲娘呢,他若是介意早在当初去蒲知府家里拜访的时候就只会他自己去了,而不是一家人都去。毕竟蒲知府是四品官,他的夫人就是四品的诰命,家里的孙媳妇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