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唐大老爷的骨气,瘦师爷是佩服的。
可惜这不是他想不认就能不认的事。
“大人,小的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虽然我们从唐二老爷和长河帮那儿收罗了一些证据,证明长河帮的确和唐家有关。但唐家大老爷和唐家四老爷死活不认,那稳妥起见就不能定案啊。”
“不然后患无穷。”
“这几日不但唐五老爷带着人日日上门,还击鼓喊冤,就是本县的其他乡绅也来为唐家求情,再过些日子别的郡县得到了消息,恐怕唐家的其他姻亲也会来要人。若是唐大老爷能早早地签字画押,那对大家都是一个好。”
张知县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
“本官记得,唐家老太太年岁也挺大了吧?听说唐大老爷是最为孝顺的一个人,你就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瘦师爷和胖师爷对视了一眼,不太明白张知县的意思,胖师爷猜测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让唐老太太劝上一劝?”
张知县摆摆手,“唐大老爷不是很孝顺吗?”
“你们跟他说,只要他肯认罪,再把长河帮这件事情牵扯到哪几家一一说清楚,那么本官就会把唐家妇孺和下人们都放了。”
“只有唐家一家就能扶持起偌大的长河帮来,这话本官是不信的,唐老太爷也就是唐大老爷的祖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没了,唐家没了这根顶梁柱,如何能够守得住码头这样的大肥肉,成为本县最大的富户?”
张知县肥胖的手放在了桌子上,想了想对两位心腹师爷道:“这样吧,你们把从长河帮那边搜出来的证据拿去给他看看,虽然在唐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但有长河帮的这些账本就够了,既然他不见棺材就不掉眼泪,那就让他选一选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那本官就成全他,要知道,可是有人状告长河帮谋反的,谋反便是诛杀九族。而若是想活,那只要他老实交代,那本官就从轻发落。”
两位师爷笑嘻嘻的,“大人英明。”
长河帮的几个首领都抓了,唐家上下一百余人也都扔进了大牢,而审问这样的事情又不需要陶砚插手,所以他忙完之后就回去了。
然后受伤的他就把柳二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受伤了?”
柳二丫凑到他身边,想要看看他的手,又有些害怕弄疼了他,“疼不疼?要不要去给你找个大夫回来看看?你怎么会突然的就受伤了呢,发生了什么事?”
“蓁蓁呢?”
陶砚没有回答,反而四下张望着。
“我让大妞带她出去玩了,”柳二丫拉着他坐下,见他衣裳都散发着味了,于是连忙找了一件出来,“蓁蓁现在大一些了,不耐烦老是待在家里,所以我就让大妞带她出去,好歹还能让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缓缓。”
“娘种的忍冬都要被她扯干净了。”
“你要不要先换身衣裳,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了呢?先是两天没回,然后一回来就是这么一副模样,是不是县衙出了什么事?”
见女儿不在,陶砚没有掩饰自己的疲惫,随意地瘫在了座位上,“唐家没了,长河帮也没了,我的这个伤就是去抓人的时候弄的,小伤而已,张大哥给我上了金疮药,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就是还有点疼。”
“我这两天没回来是因为知县大人今天才让我们回来,县衙太忙了,地牢里关押了一百多人,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唐家没了?”
柳二丫这两天并没有出门,所以不太了解这件事情,她想了想才道:“你的意思是张知县把唐家的人都抓起来了?”
“可是他不是让你去查长河帮吗?”
柳二丫困惑不解,“怎么张知县抓了长河帮那些人还不算,竟然把唐家也给抓了。张知县和唐二老爷还是儿女亲家呢,前阵子他的儿子才娶了唐二老爷的女儿,唐二老爷还陪送了许多嫁妆。”
“此事说来话长。”
陶砚揉了揉肚子,“有吃的吗?”
柳二丫赶紧站了起来,“厨房还炖着汤,你等一等我去给你煮一碗面。”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一大碗鸡肉面就端了上来。
陶砚唏哩呼噜地吃了半碗,才缓下来说话。
“这件事很奇怪。”
因为这件事情很奇怪,不但事情奇怪,张知县和周巡检的反应也很奇怪,就是他干爹张捕头和温叔也不太对劲。所以为了避免二丫因为不了解而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也因为陶砚自己满肚子的困惑,所以他详细地说了起来。
“那天,张知县把我们几个喊了过去,然后说长河帮欲图谋反,让我们去将他们通通抓回来。周巡检好像知道内情,但我和魏主簿却惊讶万分,因为谋反一事,可大可小,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魏主簿说要去请驻军帮忙,此外也要关闭城门。”
“但张知县拒绝了。”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让我们去通知别人,还说县衙那三十多人已经足够了,然后就催着我们去抓人。”
柳二丫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乡下姑娘了,听到这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问道:“会不会是除了你之外,张知县还派了别人去调查啊。”
“所以他才胸有成竹?”
陶砚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过去之后发现长河帮的人提刀持棍,于是一点也不意外,即使他们不怎么反抗,也下意识地觉得是被我们吓到了。于是和周巡检一起,将他们统统都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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