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励这命令一下,别的不说,后宫里的娘娘是得罪的差不多了,就连太后都因为吃了闭门羹而大发雷霆,陆励觉得,要不是自己天生胆大,只怕早就被吓趴了,同时他又很委屈,这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好吧,他也是拿人俸禄替人办事啊,毕竟谁能想到他们家陛下这么强悍,被雷劈了还能强撑着先把后事安排好。
幸好他就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陛下在,他就不怕被人套麻袋。
陆励再次感叹,这年头当个忠心下属也太不容易了!
不过,心中再怎么腹诽,等他匆匆跟着李德全进了内室,看见大刀阔斧坐在床边的萧颐后,立马变得激动起来,“哐当”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属下参见陛下,属下护卫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萧颐目光落在跪着的陆励身上,他还穿着回宫那日穿的玄甲,上头的泥渍都清晰可见,眼中挂满了红血丝,原本光洁的下巴也长出了胡茬,这副仪容着实不怎么样,陆励是他亲卫,跟在他身边有十多年了,对他忠心不二,萧颐淡笑了一声:“行了,起来吧。”
“谢陛下。”陆励麻溜的爬了起来,老实垂手站在一边等萧颐的吩咐。
萧颐单刀直入:“朕昏迷这几日,朝中可有什么动静?”
陆励摇头:“一切都好,朝中有林相出面安抚。”林相是三朝元老,也是天子恩师,有他在朝中坐镇确实是出不了什么乱子。
“只是...”陆励悄悄抬头瞥了一眼萧颐,欲言又止。
萧颐斜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陆励不敢隐瞒,迅速道:“您遇险,京中有些流言,不过您放心,属下已经让人压下来了,并且在追查幕后指使。”
虽然连太医都说雷雨天野外行走遭遇天雷也算正常,但被雷劈...劈的还是当今圣上,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件奇闻,于是民间隐隐有流言说是陛下倒施逆行处事不端触怒了上天,才会引来天罚,当然,这在陆励听来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但耐不住有心人煽风点火啊,要是处理不好还真有可能弄出大乱子。
萧颐脸色冷了下来。
先帝子嗣颇丰,除了幼年夭折的中宫嫡子大皇子外,共有七子,其中最被看好的就是先帝容妃之子昭王,与宸妃之子荣王,两人皆外家世背景出众,而自己生母只是一个江南绣女,因出色的容貌偶然被先帝看中带回宫中,寥寥几次宠幸后就有了他,可因为身份低微,连亲子都无法亲自抚养,他三岁前是长在如今太后,也就是当年靖安侯府嫡女德妃的膝下,后来先皇后做主,才让他回了自己母妃宫里。
可以说,在一众皇子中,他身份地位远及不上那些兄弟,就连先帝对他也只是淡淡,后来,生母去世,昭王被立为太子,他远走边关谋前程,再后来就是他在边关建功立业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先帝病危,诸王夺嫡,他率兵勤王,当场斩了昭王首级,又扣下了荣王,以雷霆手段肃清诸王势力,如今还活着的先帝之子仅剩两位,一个是当年不过五岁的先帝幼子八皇子,一个是身子孱弱的越王。
他登基不过三年,民间多有传言说当初是他杀兄弑父才谋得皇位,萧颐也清楚,虽说他已极力肃清朝堂,但毕竟登基时日尚短,又无得力母家势力支持,朝中不乏有异心之人。
陆励跟随萧颐多年,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道:“陛下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追捕。”
当年陛下即位,昭王余孽意图刺杀陛下,还是淑妃为陛下挡了一刀。
想到淑妃...陆励目光闪了闪:“陛下,您让属下追查的事有眉目了。”
“别打草惊蛇。”萧颐淡淡道。
“是。”
萧颐又问了几句,待大概了解朝中情况后,就让陆励退下。
“陛下,这是程太医嘱咐熬的药。”萧颐与陆励谈话时李德全只守在殿外并不敢旁听,见陆励走了,李德全才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轻手轻脚的进来,冲萧颐露出一个笑容:“陛下,您趁热喝。”
萧颐瞥了一眼那碗黑黢黢光闻味道就知道苦的倒胃的汤药,皱了皱眉,接过,仰头直接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就觉得连舌根都在发苦,仿佛空口嚼黄连,胸腔中更是一阵翻腾倒海,要不是萧颐忍力过人只怕得当场吐出来。
李德全十分有眼力劲的及时奉上一盘蜜饯,笑眯眯道:“程太医嘱咐了,这药是新配的,味道有些呛鼻,需用蜜饯果子压一压才好。”
萧颐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连吃了三颗蜜饯又喝了杯水才将嘴里那股子涩意压了下去。
“陛下,”李德全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斟酌着开口:“贵妃娘娘的禁足期还有一月,您看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萧颐劈头打断:“既然还有一月,那就让她继续老老实实呆在钟粹宫。”
李德全:“......”
李德全其实也就是试探着问一问,毕竟方才陛下握着贵妃的手一口一个“卿卿”的场面着实太让人惊讶,他还以为陛下会让贵妃提前出来呢,毕竟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可...觑着萧颐十足冷漠的神情,李德全是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陛下这到底对贵妃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嘚!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自己就负责伺候人,李德全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的罪过贵妃的地方,然后就庆幸幸好自己平常为人谨慎,没做出啥拜高踩低的事儿,对贵妃也一向恭敬有礼,李德全琢磨着还得敲打敲打底下人一番,免得有人不长眼为了讨好淑妃去惹上贵妃,瞧今天这架势,后宫局势恐怕又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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