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奶音的咆哮声中,萧颐牙关紧咬,脸颊抽搐了一下, 立马就要转头去看姜妧, 还没等他转过去,一双温热的手就从后伸过来捧住了他的脸,女子柔软的手掌温温热热,还带着淡淡的药味儿,因为太过突然,仿佛触电一般,萧颐身体瞬间僵住:“你...”
“别动, 药还没上完呢。”
只听贵妃不满训斥,然后, 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硬生生被人重新扳正, 因为扳的太过用力,萧颐还听到了自己脖子发出了“咔嚓”一声,好像...扭了...
“上个药还动来动去, 多动症啊...”,
萧颐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突然,就感觉右肩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仿佛烈火灼烧一般,萧颐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闷哼给咽了下去,额角青筋鼓胀,不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就已经出现了细密的冷汗——
纯粹是被疼的。
这金疮药虽说效果显著,但同样的,药劲也十分霸道,平常使用也只敢在伤口上浅浅敷上一层,一是因为里头都是些珍稀药材价格太贵舍不得,二就是怕用多了人受不住直接疼晕过去,而陆励只顾着赶紧给陛下贵妃腾位置好让两人交流感情,却忘了多交代一句,毕竟,他也没想到贵妃会直接一整瓶怼上去,当然,就算是嘱咐了,似乎也没什么用。
姜妧表示:她就是故意的!
姜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功让萧颐去了半条命,然后拿起一旁放着的干净纱布,开始裹粽子,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卷纱布用完,面前成功多了一个超大号猪蹄,姜妧最后收尾,打了个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退后两步开始欣赏自己的作品...就敲完美!
萧颐额头冷汗涔涔,好不容易才从那股剧痛中缓过神,先伸出左手将歪了的脖子复原,冷着脸,寸寸转头,然后就见到了一张写满了担忧与自责的脸。
只见贵妃美目含泪,不知打哪儿掏出了一张帕子,压了压眼角,然后就跟一头受惊的小鹿似的横冲直撞直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巨大的冲击力成功让萧颐从喉腔里溢出一声闷哼,牵扯到肩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顿时又哗哗往下流,纱布瞬间被鲜血濡湿。
“陛下,臣妾看着您肩上的伤,就仿佛是在拿刀子剜臣妾的肉,伤在您身,痛在臣妾心,臣妾的心,好疼,抽抽的疼,疼的快死了——”
贵妃嘤嘤哭泣,嚎的嘶声裂肺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感染力之强,任谁听了都得跟着抹把眼泪再顺便鼓掌,高呼一声:真乃神仙爱情!
萧颐只觉得肩上的伤口撕扯般的疼,不止是伤口疼,心肝脾肾肺无一处不疼,看着还伏在他怀里梨花带雨哭着说什么“陛下受伤,臣妾心疼”瞧着分外招人怜的姜妧,萧颐都快气笑了,又气又想笑,亏他方才还想着去安慰她不用担心,结果呢?好感值不升反降?!
萧颐心中咬牙,他早就该知道,这女人,表里不一,惯会逢场作戏,就是没想到,她会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这是人吗?这分明就是一头白眼儿狼!
萧颐觉得他都快气昏头了,从少时就培养的良好养气功夫在她这儿都碎成了渣,萧颐手指骨捏得咔嚓响,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将这个表里不一的白眼儿狼掀出去的冲动,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愤怒中平静了下来,抬手,拍了拍她瘦削的哭的一颤一颤的肩膀,沉声:“别哭了。”
萧颐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躁意,安抚:“小伤而已,过两日就好了,不必担心。”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反正疼的不是她,姜妧充分展现出一个合格白眼儿狼应该具备的职业素养,闻言,立马破涕为笑:“那臣妾就放心了。”
“呀,陛下,您伤口又崩啦?来来来,臣妾再给您上药,对了,方才那药还有吗?”
“......”
经过两次强效金疮药的洗礼,萧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一头墨发尽数被汗濡湿湿哒哒黏在脸上,就连一向冷冽如寒潭般的凌厉墨眸里都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一只被蹂.躏过的大黑狗,可怜茫然又无助,萧颐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他累,心累!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汝南王让姜氏入宫,如果姜氏不入宫,他就不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由于马车已经被射成筛子了,现在姜妧和萧颐也只能暂时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暂作休息,看着盘腿坐在石头上,一边哼着古怪歌谣一边揪路边野草编花篮的姜妧,萧颐眉头紧皱都快拧成麻花了。
他还是想不通,明明方才都还好好的,为何一场刺杀过后,自己救了姜氏并且还因此负伤,反而好感值还下降了,就算姜氏并非真的爱慕他,那也不至于说降就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大小风浪也见过不少,虽然心中恼火,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智商重新上线,开始仔细梳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萧颐食指微屈,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膝盖,探究性的目光落在姜妧身上,眸光微深,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贵妃。”
姜妧刚拔了根狗尾巴草准备发挥动手能力自制简易手环,就听见萧颐喊她。
“嗯?”姜妧抽空抬头瞄了一眼:“怎么了?”
“方才突遇刺杀,是不是吓坏了?”
这不是问废话吗?坐车坐的好好的突然冒出一群人提着大砍刀就要来跟你拼命,这刺激场面谁苟得住?也就她,心脏强大临危不惧,要不是最后因为吃得太多在生理作用下吐了,那她绝对能成为全场最靓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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