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颐原本还想在慈宁宫再待一会儿,但外头突然有宫人来报,说林相求见,现在御书房外等着,林相来见肯定是有要事,朝政要紧,萧颐也不多留,匆匆带着人走了。
等皇帝一走,慈宁宫的气氛瞬间就又变了,姜妧就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成了一块砧板上的肉,人人都想扑上来砍一刀的那种。
今日请安最重要的一项议程既然已经结束,皇帝也已经走了,太后也懒得留人,干脆让大家散了。
于是,姜妧就在大家或嫉妒或恼恨或欣喜的目光中,搭着连翘递过来的手,慢吞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然后,就在徐昭仪等人的拥趸下开始往外走,一行人浩浩荡荡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昂首阔步的离开。
姜妧来的时候是坦坦荡荡两个人,走的时候浩浩荡荡一群人,就特别拉风。
等留在宫里的李嬷嬷和青衣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钟粹宫门口浩浩荡荡一长串队伍,全都是一些陌生的宫女太监,十几口半人高的大红木箱子被小太监们抬着一字排开,领头的是个衣着整齐的老太监,身旁还站了两个宫女,手中捧着满满一摞书卷,遥遥一看,队伍居然还一眼望不到头。
李嬷嬷被这架势给惊住了,不是说去给太后请安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箱子又是书卷的,莫不是太后娘娘想为淑妃做主故意找她们娘娘的茬儿罚娘娘抄书?
这十几口大箱子的书若是真要抄,她们娘娘这辈子怕都是不用出钟粹宫了。
李嬷嬷越想越是心惊,心中那个急啊,然后就是后悔,早知道还不如由着娘娘告假不去请安呢。
还有,她们娘娘呢?
怎么没见人?
刚想着,就见一团白的晃眼的毛绒绒慢吞吞从队伍最后方晃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打牌四人组。
“娘娘...”等姜妧过来,李嬷嬷赶紧迎了上去,还没等她开口问,就听那老太监尖利着嗓子开口了:“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将六宫册印送来,从此六宫事宜就由娘娘掌管处理。”
说着,就从老太监旁边走出来一个美貌宫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就特别华贵的样子,盒盖子是打开的,露出金光灿灿的一角,太阳光一照,几乎能闪瞎人的钛合金狗眼。
老太监笑容可掬:“六宫册印在此,还请娘娘查验。”
……
老太监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又带着人声势浩大的走,唯一不同是,走的时候是空着手,钟粹宫院子里则多了十几口大红木箱子和堆得三丈高的书本册子,以及目瞪口呆的一群宫人,其中就包括了李嬷嬷和青衣。
消息传播是需要时间的,显然,慈宁宫中发生的事李嬷嬷她们还不知道,对于突然太后就要将六宫大权交给她们娘娘,李嬷嬷还是懵的。
徐昭仪等人则是满脸灿烂笑容,忙不迭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这...应该高兴吗?”一觉醒来,喜提百斤账本的姜妧面露迟疑,发出灵魂叩问。
徐昭仪几人点头如捣蒜,满脸兴奋:“应该的呀——”
徐昭仪挺了挺胸脯,看着满满一院子的战斗成果,再看李嬷嬷手上拿着的那个金灿灿的凤印,激动的嘴唇都在打哆嗦,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毕竟,她可是在里面也出了力的:“娘娘,陛下将六宫大权交到您手上,就连凤印都暂时交给您保管,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陛下对您的看重啊!”
徐昭仪激动的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娘娘,臣妾们以后就靠您罩…呸,以后若是有能用到臣妾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臣妾们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对对对,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姜妧看着比她还激动的四人组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
“娘娘,臣妾能看看这凤印吗?”张才人搓着手腼腆开口:“臣妾还没见过,想开开眼。”
“行啊。”姜妧非常大方的应允了。
话刚落,捧着凤印的李嬷嬷就被四人组给围了,四人头抵着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去看盒子里装的那块凤印。
“娘娘,臣妾能摸摸吗?”张才人再一次发出请求。
“摸吧。”姜妧深谙慷他人之慨的精髓,反正不是她的东西,随便摸,摸秃噜皮了都不关她的事。
得了姜妧的允许,张才人立马伸出了恶魔之爪,然后就是小小的雀跃的声音——
“金的金的…纯金的欸…”
“……”
吹够了彩虹屁再一次在贵妃面前狠刷了一波脸后,四人组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愿景,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嬷嬷指挥人将院子里摊着的箱子都挪进库房,看着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的红木箱子,李嬷嬷喜忧参半,喜的是娘娘手中有了六宫大权,日后在后宫中就无人敢轻易冒犯,最起码不用委屈自个儿受些窝囊气…虽然,就算没这个权似乎也没咋受过。
忧的是——
她们家娘娘打小娇生惯养跟汝南王是一路性子又得王爷纵容,寻常贵女该会的东西比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管家看帐啥的那是一样不会…连账本册子都不一定能看得懂的人,如今突然要开始管理六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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