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十万两虽然可以暂时应急,但到底是用于赈灾的,安置灾民修建堤坝每一项都要钱,花起来就不那么经用了。
因为不是正经朝会,萧颐就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一身墨色常服,靠坐在椅背上,一边漫不经心的听徐尚书汇报这两天筹集到的银两数目,一边把玩着白玉扳指,虽然没出声,但那股独属于帝王的王霸之气还是让徐尚书有些紧张。
徐尚书说了一个预计差额,就静静地等陛下的吩咐。
“既然国库没钱,那就从朕的私库出。”
徐尚书等了半天,突然就听陛下开口了,徐尚书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如何能行?”
私库,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小金库,都是历代帝王财富的积累,每年各地上供的东西都有一部分进了皇帝的私库,皇帝或是留着自己用或是赏人,国库可能会没钱,但皇帝一定有。
只是,哪有皇帝自己掏钱的道理?
“怎么不行?”看见徐尚书震惊的表情,萧颐倒是表现的很平静:“朕已经命人清点过了,现在能拿出的有二十万两银子,至于剩下的...”萧颐思索了一下:“三天之内朕会筹齐。”
三天...
徐尚书立马就把皇帝说要捐私库的消息抛到了脑后,徐尚书咽了咽口水:“敢问陛下想怎么个筹法?”
萧颐淡淡:“朕自有主张。”
看着皇帝胸有成竹的样子,徐尚书有些怀疑,就算有陛下的二十万两银子,那也还差几十万两呢,又不是去抢,去哪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
但...既然陛下说行,那应当是行的叭。
徐尚书有些不确定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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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徐尚书就知道陛下所谓的自有主张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在两日后的朝会上,内阁首辅林相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列,出其不意的抛出了一个重弹——
“陛下,臣要检举鲁国公张成旺五大罪。”
林相话一出,原本还带着些议论的朝堂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林相到底是沉浸朝堂多年,心理素质过人,顶着众人或惊愣或疑惑的目光,林相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折子开始条理清晰的列数鲁国公的罪状。
“其罪一,鲁国公欺上瞒下买卖官爵祸乱朝纲。其罪二,鲁国公暴敛横征私自圈地,霸占良田近千亩,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其罪三,鲁国公纵容家中子弟欺男霸女,当街抢占民女,导致命案三起。其罪四......”
林相声音平稳将鲁国公的罪状一条条列出来,最后还不忘恭敬的将那本写着鲁国公的罪证的折子奉上:“陛下明鉴,一桩桩一件件皆有证可循,鲁国公枉顾皇恩为祸乡里,还望陛下务必严惩,还百姓一个公道。”
李德全走下台阶,将林相手中的奏折取来,转身回到皇帝身边恭敬递过去。
金銮殿上雅雀无声,鲁国公好歹也是勋贵世家,没想到林相会说弹劾就弹劾,看着上头翻阅奏折神情不辨喜怒的年轻帝王,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就看陛下预备怎么处理。
至于鲁国公本人,在听林相开口弹劾的时候就已经脸色煞白,等听到最后,早已经是冷汗涔涔身体都在打晃,就靠一口提吊着才勉强没有倒下。
鲁国公原本是告假在家的,从前几天独苗孙儿被人当街踩.断了命根子开始,鲁国公几乎日日都往城防司去,就想早日将那贼人找出来,结果迟迟不见进展,鲁国公原本是打算今日上朝来参城防司一本在皇帝面前给他们上上眼药的,结果还没等他告状,他先被人给告了。
鲁国公心慌得不行,特别是当看见陛下冷肃的表情之后,鲁国公心中不详的预感更是达到了巅峰,忍不住回头望后看,试图在一众官员中找到一个能为自己说话求情的人,但显然在没弄清楚陛下的态度之前,没有人愿意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给他说好话。
都是同朝为官的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能养出张公子那样的孙子,鲁国公也不是什么好鸟,平常就是嚣张跋扈脑袋长在头顶上斜眼看人,这会儿对上他的目光,众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甚至还有看笑话的。
人群中,只有靖安侯捏紧了拳头,心思微沉。
经历了漫长且压抑的安静氛围之后,只听“啪——”地一声,折子被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鲁国公,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喝,瞬间殿下乌泱泱跪倒了一片。
鲁国公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鼻涕眼泪一起飞,祭出了那句经典名言:“陛下,臣冤枉啊——”
鲁国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点国公爷该有的风度都没了,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臣冤枉,冤枉啊——”
“冤枉?”只听皇帝冷笑一声:“林相所列的五项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皆是铁证,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你自己好好看看。”
萧颐抓起折子就扔到了鲁国公脚边,吓得他一个哆嗦。
看着面前地上的折子,鲁国公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万一林相手里的证据不够或者是假的呢?鲁国公慌忙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一条条看过去,越看额头上的汗珠就越多,越看身体越颤抖,等看到最后,鲁国公的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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