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人骑马到了近前,等见了萧颐,马上的人立马翻身下来跪地请安:“臣梓州刺史贺承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和幽州刺史陈刺史的奢侈装扮不同,梓州刺史一看就很朴素,但也没朴素到穿破洞鞋的份上,五官样貌虽然并不出众,属于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但一看就给人一种这是一心为民的好官的感觉。
“陛下,请随臣入城。”贺刺史恭敬道。
萧颐颔首,由贺刺史带来的甲兵开道,一群人飞快入城,刚一进去,就听贺刺史大喊:“快,快关城门。”
只听“砰”地一声,厚重的城门在身后被合上,还能听到不断传来的拍门的声音,并伴随着喊叫:“求求大人了,放我们进去,大人,求求我们...”
“......”
“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城外聚集了这么多灾民?”萧颐问。
贺刺史擦了擦头上的汗,苦笑:“回禀陛下,这些灾民都是从幽州蓟州等地逃荒而来的,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江南各地都发生了水患,光是梓州城中受灾的百姓加起来就有上千人之众,不是臣不想让他们进来,是城中实在是容纳不下这么多灾民了。”
“臣虽未让他们进城,但也派人搭建了粥棚,每日施粥。”
随贺刺史一同来迎接皇帝的有十来个官员,此时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并不敢直面天颜,毕竟作为老邻居,幽州官场差不多来了个大换血的事早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对于这位说翻脸就翻脸铁血手腕的年轻帝王,大伙儿并不敢掉以轻心。
很快,姜妧就知道贺刺史嘴里的有心无力是什么意思了。
跟幽州都城的热闹繁华不同,梓州城给人的感觉就是荒凉,商铺紧闭,路上行人少得可怜,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逃荒之人。
城里大大小小搭了许多施粥棚,虽然现在并非派粥的时候,但那些灾民还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干脆就躺在棚子里,也有直接坐在大街上的。
“一天共派四次粥,这些灾民无处可去,加上为了能抢到粥喝,就直接在这里排队等着。”贺刺史介绍。
“城里共有东南西北四个派粥点,这只是其中之一,每天光消耗的粮食就有百斤之多,这还不算在城外搭建的施粥棚。”
贺刺史骑马走在马车旁,直接用数据说话:“不瞒陛下说,梓州存粮早已告急,若非陛下及时带了粮来,只怕梓州城就得面临绝粮的处境了。”
马车里,姜妧一直张着耳朵听着,闻言,忍不住看了旁边的萧颐一眼,张唇无声比划:当真如此?
萧颐没有做回答,只是眉宇间有些冷沉,伸手握住了姜妧的手,用力捏了捏。
姜妧有点搞不懂他这捏捏的意思。
这回萧颐没有要求住刺史府,而是去贺刺史早就安排好的驿馆,等到了驿馆,姜妧对现在梓州的基本情况也就了解的差不多了,总的来说就是——
灾民太多,梓州有点难。
由于梓州整体看起来就很萧条的样子,驿馆虽然说皇帝暂时落脚的地方,但装修也没那么奢华,不,压根就跟奢华这两个字不沾边。
谁见过皇帝下榻的驿馆还带掉瓦片的?
姜妧:我今儿长见识了。
明明好好的走在路上,正打算进屋,一片碎裂的瓦就从天而降,要不是萧颐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只怕她得当场开瓢。
姜妧被萧颐搂在怀里,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组装起来至少也有三四个手掌大小的瓦片,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显然贺刺史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发意外,看着明显受了惊的贵妃娘娘,再看看脸色冷得吓人的陛下,贺刺史二话不说就给跪下了:“还请陛下娘娘恕罪。”
“有没有受伤?”萧颐没有理会贺刺史,而是低头问姜妧。
姜妧摇了摇头:“还好。”
萧颐打量了姜妧一会儿,然后才看向贺刺史:“起来吧。”
“多谢陛下。”贺刺史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细汗,同样庆幸,幸好娘娘没事,不然他这顶乌纱帽也就不用要了。
看着碎裂的瓦片,贺刺史讪讪:“陛下,这驿馆许久未有人居住,就有点年久失修,臣虽已经让人整修,但时间有些紧…陛下,不如您还是去臣的刺史府住吧。”贺刺史硬着头皮邀请。
虽然邀请了,但贺刺史在心里不住的祈祷,陛下可千万别答应啊,毕竟陈刺史的例子还在面前摆着呢,他实在是没那个胆子引狼入室。
对,就是狼。
像是听到了贺刺史的祷告,萧颐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麻烦了,朕住驿馆就好。”
那样最好。
贺刺史:“陛下,臣已经让人准备了吃食…”
贺刺史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跑来通禀:“大人,又有灾民在闹事了,还请您先过去看看。”
听见说有闹事,贺刺史脸色微变,去看萧颐:“陛下,臣…”
“无妨,你先去忙吧,朕有事自会叫你。”萧颐大方放人。
贺刺史应了一声,匆匆告退。
看着火急火燎往外跑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的贺刺史,姜妧砸吧了一下嘴,怎么说呢,要不这贺刺史是个真心为民办事的好官,要不就是又一实力演技派。
“陛下,这驿馆不是有好几间房么?”看着叫人将两人的东西都搬进一间房的萧颐,姜妧道:“臣妾觉得可以分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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