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容下官说一句,如今陛下失踪生死不明,要看朝廷都要乱套了,现在安王的大军就在城外候着呢,就咱们这几个虾兵蟹将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如何能螃臂挡车?”
中年官员说的很委婉:“依下官看,咱们还是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贺刺史这些天本就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将梓州的官员召集起来起来开个短会,预备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听见中年官员的话,贺刺史按着太阳穴的动作倏地一顿:“葛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是在刺史府的书房议事,大大小小围坐了二十来个官员。
听见贺刺史问,中年官员轻咳了一声,干脆将话挑明:“贺大人,咱们都是同僚,明人不说暗话,安王已经派人来找过下官,他承诺,若是咱们能归附他,那咱们的官位不仅能保住,还会作为新朝功臣来日更上一层楼。”
“贺大人,横竖都是当官,在哪儿当不是当?您说是不是?”中年官员问。
“放屁!”
突然“啪——”地一声,这回出声的不是贺刺史,而是一个年轻官员,只见年轻官员死瞪着中年官员,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一派胡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的圣贤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居然想效忠反贼,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被年轻官员指着鼻子骂,中年官员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也翻脸了,唾了一声:“陈钊,别以为你跟陛下多说了几句话就拿自己当根葱,不过就是个七品小官,本官跟贺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陈钊冷笑:“就凭我为人堂堂正正,不像你,蝇营狗苟。”
“你…”中年官员噎了一下:“放肆!”
贺刺史眼下还挂着乌青,其貌不扬的脸上冷沉一片,就那么冷眼看着中年官员和陈钊争论,目光不同声色的在在场官员脸上扫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贺刺史心沉了下来,他这几天只顾着想办法先稳住梓州局势顺便到处请援,竟忽略了内部人的想法。
看他们的样子,或许不只是葛大人是这样想的。
贺刺史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两人的争执,问:“诸位可有和葛大人一个想法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中年官员被陈钊指着鼻子骂无耻在先,众人就算有这个想法一时也不敢冒头,良久,才有人咬牙开口:“贺大人,下官觉得葛大人所说有理。”
有了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就好说了,就像开了闸的龙头,一松就停不下,稀稀拉拉的说话声响起——
“下官也觉得。”
“眼下局势对咱们不利,就算不是为了我们自己,也得想想城中百姓啊。”
“对对对,贺大人,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是这做事吧,得良久方法,咱们可以先假意投诚的嘛。”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有赞同的,自然就有反对的,以陈钊为首的忠君反对派纷纷撸起袖子逮着人就开始骂,投诚赞同派也不甘示弱,一时间书房简直都快成菜市场。
两派几乎是对半分,眼看两帮人都快打起来,最先开口的中年官员冷哼了一声:“安王的话下官已经带到了,具体想怎么做,就请贺大人您自个儿思考吧,下官就不跟着在这儿耗了,不过下官还是奉劝您一句,识时务最要紧,看在你我同僚这么多年的份上,您放心,要是您沦为了阶下囚,下官会为您向安王求轻的。”
嚣张的放完话,中年官员起身就往外走,投诚派见状,立马跟着站了起来也都往外走。
一时间,书房里空了大半。
陈钊脸上怒容未散,看着一直都没说话的贺刺史,陈钊生怕他被那些人给说动了,急急道:“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听信那着小人的话,他们…”
“本官知道。”
贺刺史平静的打断他的话,见他一脸急色,贺刺史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然他不算什么好官,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背主叛君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想到刚刚离去的葛大人等人,贺刺史脸色有些冷:“传本官的令,将葛文忠等人抓…”
“啊啊啊——”
贺刺史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利叫喊,就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怖的大事。
贺刺史一惊,慌忙起身出去。
然后就被眼前一幕给震住了——
只见刚刚跟着葛大人出去的一帮官员正瑟瑟发抖的缩在一旁,满脸惊恐的望着前面站着的英俊青年。
青年手中握着一把刀,刀尖寒光闪烁,刀刃上还在往下滚着血珠,嘀嗒,嘀嗒…
至于他的脚下,则躺着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中年男子,不是葛大人又是谁?
贺刺史一惊:“陆,陆统领?”
陆励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凉飕飕的目光扫过缩在一旁的官员们,咧齿一笑,露出一口阴森白牙,衬着他白皙面颊上沾着的鲜红的血珠,看在众人眼里就仿佛修罗临世。
他们才刚走出书房门,正有说有笑畅想未来美好生活呢,结果,陆统领突然从天而降,然后,葛大人就尸首分离了,这简直就是年度恐怖大片!
陆励恐吓完,就往旁让了让。
顺着陆励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玄袍身影从门口信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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