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闭关出差错并不稀奇,父亲拒寻医修查看,他如此坚持,别人也无法反抗他的决定。”
他一一回答她的疑问,始终非常平静,直到昭昭跟他说起荆夫人的烦恼。
“我们在暖阁聊了许久,其实我有些奇怪,当时你和我提起夫人从前的事,说她那时生了一场大病,但在夫人口中,却是意外重伤。”昭昭疑惑道,“生病和受伤是不一样的,你们的信息偏差是因为什么?”
荆沉玉忽然睁开了眼,望着上方许久才声音轻缓地说:“意外重伤?”
昭昭猛点头:“对,我绝对没记错,她说的是意外重伤。”
回想了一下荆夫人当时的神色,她喃喃道:“夫人当时很惆怅,有些失魂落魄的,不太专注,也可能是因此说错了?”
“不会。”荆沉玉坐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慢慢道,“也许正因为失魂落魄,才不经意说了实话。”
“啊这。”昭昭跟着坐起来,拉了拉身上的寝衣,“你的意思是,生病是假,受伤才是真?”
荆沉玉看了过来,没说话。
她与他对视片刻,充满使命感地点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等我去问个清楚。”
她这么郑重其事地保证,倒让荆沉玉心底不安消散不少。
他倾身过来,她也笑着靠近,两人额头相贴,视线相对,昭昭的笑感染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学着她的笑弯起嘴角,目光落在她漂亮的梨涡上,情不自禁地贴近亲了一下。
“别闹,我要起来了,我今天有重要的事做,不能再沉迷美色了!”
昭昭笑闹着起来,纤细的背影跃下了床,因为着急险些跌倒。
荆沉玉轻轻一捞,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哎。”生活不易,昭昭叹气,“丢人。”
为什么都快老夫老妻了,还能这么害羞?
想要逃跑的时候反而差点摔倒,正好被人家抱在怀里,实在是太丢脸了。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昭昭红着脸垂头丧气:“好了,天亮了,咱们起吧。”
荆沉玉大约看出了她的沮丧来源,自后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让她安然平静下来。
昭昭深呼吸了一下,转头亲了亲他的鼻尖。
“你真好。”
她快速丢下这么一句,拉开他的手臂跑到屏风后换衣服。
在荆沉玉最开始的印象里,昭昭像是个情场高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什么话都能说得面不改色。
但当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在一起了之后,才发现就算是“情场高手”,遇见了心爱之人也会时常红了脸,连看都不好意思多看他几眼。
是真的不敢看。
那样多的亲密之中,昭昭每次蠢蠢欲动想把某些地方看看清楚,却每次都紧张兮兮地看一秒就逃开。
现在到底记住那里长什么样子没有都不是很确定。
要是荆沉玉敢来问昭昭,昭昭一定会告诉他,这种东西,只要看一次,一秒钟,就能记得清清楚楚了。
脑子里那个画面简直挥之不去。
好看的人身上就没什么地方是不好看的。
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昭昭心里乱糟糟地想了许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倒是和床榻上的人微妙重合。
荆沉玉没急着起来,他今日怎么不积极起来去练剑了?习剑阁的那颗大树都快被他砍掉半树的叶子了,他终于知道该消停一点了?
透过缝隙偷瞄了一下,正对上荆沉玉望着这里的眼睛,雪发黑眸,赤着的上身线条优美流畅,肌肤白得几乎透明,昭昭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吐不出去咽不下来,憋得快要窒息。
糟糕!
太糟糕了!
不起来也就算了,连被子都不盖好,衣服也不穿一下,那真的还是荆沉玉吗!被夺舍了吧!
昭昭三两下把衣裳穿好,跑回床边表情严肃地指控:“怎么能这样?”她指着他半露的胸膛,拉了丝被给他盖得严严实实,“不能这样知道吗?这不守男德。”
荆沉玉没说话,只顺着望向下方,昭昭跟着去看,发现……这被子怎么回事啊?盖住上面怎么就盖不住下面了?
昭昭面红耳赤地松开手,认真丈量了一下被子的长短,发觉是自己把上面捂太严实,将被子团成一团了。
无语凝噎地把被子拉开,给他一点点盖好,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终于可以松口气逃跑的时候,手又被人抓住了。
好听的叹息声响起,荆沉玉开口时语气里满是纵容。
“不必盖了,我这便起身更衣。”
昭昭轻轻一笑,掩饰性地摸摸头发,她还没绾发,长发散着,抓起来手感还不错。
荆沉玉掀开被子就起身,一点要避讳她的意思都没有,昭昭本想自己转过身,但目光落在他腿上又停下了。
她想起了一片金沙下的沧海古墓。
古墓之下是寸草不生的冥河水。
眼前的人曾背着她一步步走过蚀骨的冥河水,忍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行至彼岸。
她至今还记得他双腿伤可见骨的样子。
哪怕现在他已经好了,腿上冥河水留下的疤痕也没那么快消除。
昭昭走上前,荆沉玉已经穿好中衣,披上了外衫,还没来得及系腰封。
她按住他的手,将腰封挂到屏风上,让他坐回床边,在他迟疑地注视下,将他银色的长靴缓缓脱掉,撩起裤脚,看着腿上的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