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放开李景琰的手,起身去端桌案上的冰糖雪梨茶。
李景琰看着程鱼儿纤柳的背影,唇角微微翘起。
“有些凉了,我去给王爷新换一碗。”
程鱼儿摸了摸天青色如意福纹的碗壁,秀眉微蹙,朝李景琰轻声道。
李景琰轻轻摇了摇头,歪头目光落在程鱼儿饱满圆润的唇珠上,轻轻淡淡建议道:
“娘子帮我尝尝吧,我觉得应是温度正好。”
“好。”程鱼儿没察觉李景琰的小心思,轻轻点了点头。
她纤细莹白的手指执起天青色的小勺,肌肤的莹润与瓷瓶的光泽交相辉映,更衬得她眉目如画,靡颜腻理。
“娘子,你真好看。”
李景琰突如其来一句。
程鱼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执勺舀了一勺梨汤,没有说话,她觉得李景琰有时莫名其妙。
李景琰却不介意程鱼儿的态度,他眸光温柔如水,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还行,不是特别凉。”
程鱼儿尝一口冰糖雪梨茶,细细品了,而后说。
“那就这一碗吧,现在就可以吃。”李景琰眸光里跃动着小星星,兴致勃勃说道。
程鱼儿颔首,旁边食盒里还有一个新的汤匙,她想将手里的这个汤匙换了。
李景琰看出了她的意图,手疾眼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娘子快让我尝一口。”
说着他已经张了口。
明明是有些纨绔子弟的奢靡之态,可偏他生的实在太好,芝兰玉树、俊美无双,这般作态便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程鱼儿将手中汤匙朝前递,李景琰身子灵巧朝前一寸,便将汤匙含在了嘴巴里。
李景琰小口咽下冰糖雪梨茶,而后眸光蹙然一亮,他启唇,毫不吝啬得夸奖道:
“好喝!”
“娘子你手艺真棒!”
李景琰毫不遮掩面上的赞赏,冲程鱼儿比了一个大拇指:
“比宫里的御厨都棒!是我平生吃得最甜的茶!”
李景琰说罢,像模像样舔了舔嘴巴,做出回味无穷的作态。
“不过煮个梨茶,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程鱼儿美目流盼嗔了李景琰一眼,觉得他在虚夸,不过剪水明眸里却是多了些神采,眼尾染上了些许愉悦。
她纤指抬起汤匙,又喂了李景琰一小勺。
李景琰眯着眼睛,惬意得品着甜茶,只觉口齿留香,冷冽的凤眸如今温润如水。
李景琰其实真不是虚夸,程鱼儿的冰糖雪梨里加了两瓣柠檬片,煮出来的冰糖雪梨茶清甜可口,一点都不腻。
“娘子,你真好。”
李景琰在程鱼儿盛茶的空隙,看着程鱼儿温柔甜美的侧颜,脱口而出。
程鱼儿淡淡瞥了一眼李景琰,对李景琰时不时的称赞有些防备了。
第一次羞得她面红耳赤,听得多了,倒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有了第一次的羞涩,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了。
程鱼儿抬手,用天青色福纹小勺堵住李景琰的菱唇,水灵灵的杏仁瞳瞪了一眼李景琰,嗔道:
“喝茶还堵不住你的嘴。”
“那是娘子太好。”李景琰咽下口中的甜茶,又注视着程鱼儿,含情脉脉,沉声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程鱼儿抬眸想嗔他花言巧语,却直直望进李景琰温柔缱绻的眼瞳。
李景琰眸色深深,面色郑重没有一起嬉笑黑漆漆的瞳仁只印了她一个小小的人。
只一眼,程鱼儿心头砰跳,不自觉垂下头,捏紧了手中的天青色小勺。
她刚觉得自己可以平淡处之,却又一次被李景琰的话撩得心脏砰砰砰跳,热气扑面,耳根都烧得慌。
*
广宁伯府,正厅。
广宁伯看着垂头站着的次子程立柏和他身旁的儿媳董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喜,冷声道:
“立柏,平素里让你待鱼儿好些,你非浪荡不着家。这不,鱼儿成了锦亲王妃。”
“锦亲王,那可是我们伯府踮着脚尖也遥不可及的人。”
程立柏耷着脑袋听广宁伯叨叨,面上没一丝悔改,反而眼眸乱瞥,嘴里撇着,无声得嘟嘟囔囔:
“平素可没听爹你交代一句,现在倒是朝我身上推的一干二净。”
“你叨叨什么呐?”
次子不堪大用的性子广宁伯最是知晓,见程立柏垂头,广宁伯虎目圆瞪,树皮一般的老脸皱巴巴,用拐杖敲了一下程立柏的脊背。
程立柏脊背一疼,身子登时直起来,他抬头朝广宁伯满脸谄笑道:
“爹,我说您教育的是。”
“这也没什么,我平素做的不好,董氏贤惠端方,她平素待鱼儿很好。”
程立柏扯了扯董氏的衣袖,扬了扬下巴让她说话。
董氏垂在广袖里的手指捏着指尖,面上扯出一个浅笑,柔声应道:
“儿媳应该的。”
“你是个好样的。”广宁伯面上温和了几分,难得夸奖了一声。
董氏眼里滑过一丝暗喜,垂头敛住了。
“那这样,这两日董氏你去锦亲王府下个帖子,请鱼儿回家叙叙旧。”
广宁伯一拍桌子,一锤定音,淡声吩咐道。
想起今日宸和殿上李景琰桀骜的做派,广宁伯又是激动又是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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