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你叫喊我干娘,别喊夫人了。”荣国公夫人是越瞅程鱼儿越合眼缘,心下是恨不得将仪式赶紧办了。
“对了,我还给你主母送了信。”荣国公夫人饮了一口清茶,睇了一眼程鱼儿,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又道:
“我与你主母顾氏自□□好,相认你做干女儿之前我本该早早先问问她的意见,可是近来她发了高热,也不许人探望,我便自作主张问了你。也不知等她接了信,会不会埋怨我越过了她?”
荣国公夫人说起董氏眉梢又挑了挑,朝程鱼儿打趣道:“青禾性子娇,幼时就爱在这些事情上与我计较”
见程鱼儿面色有些不好,荣国公夫人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主母不好,我们自□□好,也是关系亲昵所以才会相互打趣、拿娇,彼此都是为对方真心考虑的。”
程鱼儿点了点头,琥珀色的瞳仁却没有对焦,思绪开始飘远,雷光电火间她想到了前世。
…
前世,李景琰为救而亡,却在死之前给了她一纸休书,让她恢复自由身,不必为他守寡。
程鱼儿那时与李景琰关系并不亲密,可李景琰救了她数次,最后又因她而亡,程鱼儿每每思及此便心绪难安。
积忧成疾,程鱼儿归家没多久便病了,病中,荣国公夫人多次去看她。
程鱼儿记忆最后一次,荣国公夫人去看她,攥着她枯瘦的手腕抹了好久的泪,说着要不要喜事冲冲,给她做干女儿吧。
说着,荣国公夫人向静坐在一旁的广宁伯府二房大夫人顾青禾——程鱼儿的主母笑道:“瞧我这把你越了过去,是我不该。”
“青禾,你看鱼儿与我五六分相似,这是上天给我送的女儿,你说让鱼儿给我做干女儿吧。”她眉开眼笑,拍着程鱼儿的手,没注意到顾青禾的面色猛得一白。
顾青禾掐着手指,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容,言笑款款:“这是大事,别在这儿扰了鱼儿休息,我们回来细细商量。”
见程鱼儿打了一个哈欠,荣国公夫人忙拉了顾氏离开,走之前道:“鱼儿你好好休息,我明日来看你。”
第二日,她没等到荣国公夫人。
当夜程鱼儿左右寻不到赵嬷嬷,心急如焚,桂嬷嬷遣人来说是赵嬷嬷身体不适喊她过去,她独自一人披了件披风匆匆赶去,之后她与赵嬷嬷二人便被桂嬷嬷推入了冰冷的水中。
“四小姐,怨也只怨你自己,偏生长了个勾人的脸,惹了荣国公夫人的注意,若是被她发现”
冰寒刺骨的水漫过耳鼻,耳朵嗡鸣,头晕目眩,程鱼儿疯狂挣扎,看着岸边的桂嬷嬷嘴巴开开合合,慢慢沉入水底。
…
“鱼儿,鱼儿!”
荣国公夫人见程鱼儿突然面色苍白,额角冷汗琳琳,起身扶住她,急声唤了两声。
程鱼儿记忆从上世窒息嗡鸣中回神,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大口大口呼吸。
荣国公夫人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细细为程鱼儿拭去额角的汗珠,担心问道:
“鱼儿,你怎么了?”
“没事。”程鱼儿朝荣国公夫人点头,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
荣国公夫人却心疼她,替她唤了丫鬟,让丫鬟去请医者。
“先别去。”程鱼儿唤住了丫鬟。
见荣国公夫人面有不认同,程鱼儿拉住她的手,轻声解释道:“夫人,我没事,就是昨夜没休息好。”
“真得,刚有些瞌睡了。”程鱼儿小声补充道。
见程鱼儿坚持不让唤医者,荣国公夫人担心程鱼儿,见她面色苍白,神色困倦,便主动与程鱼儿作别。
荣国公夫人止住了程鱼儿相送,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走了几步又再回首看程鱼儿,高声又嘱托:“鱼儿快去歇着。”
…
程鱼儿一人呆坐在寝殿里,神思恍惚,压根没听见辘辘车轮声。
“娘子,怎么了?”
李景琰驱车至程鱼儿面前,与她平视,大掌包裹住程鱼儿的小手,声音又柔又轻,缓声问道。
李景琰是听到府中侍卫说了方才程鱼儿似有不适。
程鱼儿见了李景琰,双瞳含着的泪珠便簌簌落下,密如珠帘。
李景琰揽着她坐在自己膝上,搂住程鱼儿的肩头,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泪珠:“娘子,有事和我说。”
程鱼儿轻轻抽噎,肩头微微颤动,却看了一眼李景琰又低头,欲言又止。
李景琰又问了多次,程鱼儿却是闭口不谈,却一直哭泣,哭得李景琰的心都跟着抽痛。
李景琰别无他法,想到了书案上任十三放置的《霸王王爷追妻一百零一式》,书翻了三遍,倒背如流,此时便是验证书中追妻法子正确的时刻。
程鱼儿还沉浸在上一世的悲伤中,攸得被李景琰吻住。
李景琰先是轻轻吻在程鱼儿眼眸上,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又落在她的眉心,在程鱼儿闭眼时落在她的眼睑上,轻声诱哄道:
“娘子,万事皆可说与我听。”
程鱼儿眉睫颤颤,肩头又微微抽颤,却紧闭着双目,用沉默拒绝。
李景琰自幼聪颖,兵法素来活学活用,此时书中学来的追妻之法也被他信手捏来,他啄了一口程鱼儿娇艳欲滴的红唇,笑道:“娘子不说我便一直吻你。”
等了一瞬,程鱼儿纤翘的眉睫忽闪,翩跹若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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