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罗氏大睁着眼睛,不住流泪,“我怎知道?当初他们俩好的那个样子,山盟海誓的,就要粘在一块儿了!我这一世统共就养了这么一个像样的儿子,他若再走了,我……我真不要活了!”
孙嬷嬷便道:“老太太,如今这事既是为四太太起的,老太太不如明儿一早过去,跟四太太私下陪个不是……”
“休想!做梦!”
她话未完,郑罗氏便高声叫了起来,“要我同那小蹄子赔不是?!谁是婆婆,谁是媳妇儿!”她喘息了片刻,咬牙说道:“去,打发人去太医院请王太医过来,说我发了急病。”
孙嬷嬷暗暗叹息了一声,情知拗不过她,走去吩咐。
郑瀚玉离了松鹤堂,就听身后炸雷也似的哭天抢地之声。
莲心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四爷,这……”
“不必理会。”郑瀚玉脸色阴沉,示意他推自己回去。
这两世为人,他心里对于郑罗氏这个母亲都是深有怨言的,上辈子若非她撒手不管,桃儿也不会凄惨病死。原本这辈子重活一回,桃儿也回来了,他本想就此作罢,她能好生待桃儿,他们也就好好的做母子。
但现下竟闹出这样的事来,他无法容忍。纵使作为人子,有孝道压着,他也不愿桃儿在这种事上受什么委屈。既过不到一处,不如两不相见。带桃儿出去另立门户,也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回至海棠苑,宋桃儿已然睡醒起身,竟还洗浴了一番,只穿着素白色薄绸小衫与撒腿裤,在梳妆台前坐着,开了那些瓶瓶罐罐,取香脂匀脸。
夏季衣料轻薄,隐隐透出底下的冰肌玉骨,妖娆身姿。
郑瀚玉遂就在一旁托腮静观,含笑不语。
宋桃儿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随意擦了一点香脂,便起身过来,说道:“盯着我做什么,方才还没看够?”
郑瀚玉莞尔一笑:“我瞧着,你好像比才嫁来那会儿胖了。”
她胖了?
宋桃儿有些狐疑的低头打量着自己,好似没见哪儿胖了,往日的衣衫穿着也还算合体,只有一处略紧了些……
她脸上忽的一红,便轻轻啐了一口:“没正经的。”
郑瀚玉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跑,笑道:“我没有正经,难道你有?桃儿,我才知道,原来你酒后会乱性的?”
宋桃儿脸上红色越甚,今儿她一路上都在想着郑瀚玉和那常文华的旧情,想着郑瀚玉也曾把这对她的柔情用在常文华身上,那常氏还不死心觊觎着她的丈夫,便觉醋意翻涌,回来见着了他,又被酒劲儿顶着,竟就放浪起来。
若换在往日,她说什么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全都怪你!”
她又羞又窘,索性迁怒在了郑瀚玉身上。
郑瀚玉笑着拉了她在自己膝上坐下,望着她的眼眸,轻轻说道:“管他往日如何,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了。桃儿,别吃醋了。”
他竟轻轻拍了拍她的臀。
这哄孩子似的语气,让宋桃儿脸上烧的厉害。
谁让郑瀚玉大她许多,她在他跟前闹起脾气,当真像个孩子。
他又道:“明儿一早起来,我就打发人到那边收拾房子。下个月,我就带你搬过去住。你不必再想着如何应付这府里的人了。”
第六十四章 急病
宋桃儿一时没回过神来,脱口问道:“搬出去?”
郑瀚玉颔首:“是,其实当初我封爵之时,朝廷已划拨了一间宅子与我做府邸,只是老太太不肯放人,我腿又不方便,去了那边怕无人照料,所以一直没动。如今我娶了你,也算成了家,该搬过去了。”
宋桃儿颇为讶异,上辈子她可不知道原来郑瀚玉别处还有宅邸,哪怕今生嫁过来,也是头次听他说起。
郑瀚玉捏了捏她的手,微笑道:“你想想,要怎么布置房舍。那边是咱们自己房舍,随你喜好收拾。你爱什么花卉,就打发人去买来种下。”
陡然间出来一座宅邸,还尽供着自己搓弄,宋桃儿倒欢喜的有些糊涂了,半晌竟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会儿盛夏,不适宜移栽,任凭什么也种不活的。”
这话倒将郑瀚玉逗笑了,越发爱怜她这幅痴性子。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宋桃儿想起白日宴席间事,向他道:“我记得,永安侯夫人说起,在南郊置办了一所别院,听来占地极广。可巧,平大将军夫人也说家里近来添置了些房舍,也在南郊,说是以后踏青上坟供他们内宅娘们玩耍的去处。”
郑瀚玉起先微顿,霎时明白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怎么晓得要听这些个?”
宋桃儿笑道:“这什么赏花宴,又什么茶会,不就是打听这些个消息么?再来,你前儿还同我说起那些个烦心事来着。”
前两日,郑瀚玉在屋中看搪报,随口就同妻子说起,近来边关打仗,押送去的粮草数额总是不对,可是查来查去账上也没什么毛病。要说路上耗损,那也未免忒大了。推算来,京里督办这事的就是这两位大人,然而没个实在把柄,兵部、刑部、大理寺都不好派人去查的。这等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委实不好对付。
购置别院不算稀奇,但是两家子凑在一起盖房子做邻居,那就有些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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