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致完全不能接受,可是他看着林姝戈理所当然的神情,忽然觉得不知从何反驳起。
她肤浅短见,不明白知识文化比金钱高贵多了;又不知天高地厚,只当赚点钱便了不起,奖学金和投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这个只看得到眼前一点小钱的女人,和她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陈余致忽然万分庆幸自己选择了钟青青,他此时已是很鄙夷林姝戈,给她打上愚昧无知和心高气傲的标签了。
而他被这个浅陋无知的女人这样斥责,心中不是没有怒气,他已完全消了要拿她刺激钟青青的想法,就要拂袖离开。
“等一下。”
“你还要说什么?!”陈余致不耐烦的道。
刚刚那刻他想明白了,他也不是非要靠林姝戈来完成学业——这些天交流会给他长了许多见识,他有了更多的底气。
“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到了这里,我也就说完了。从你来求助说要暂住起,共在我家呆了一年有余,房租就不用了,毕竟是我允你住的,但是期间你的学费和吃喝所用,是不是一起结给我呢?”
陈余致转过头,面色涨红。他确实完全没想起这茬来。
他有些难堪,毕竟刚刚才很有骨气的要拂袖离开,结果马上就被自己认为无知可笑的女人当面追债了。
而更难堪的是,他没钱。
院落外的一声汽笛拯救了他,陈余致往外看去,发现熟悉的倩影,立时松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和林姝戈说话,匆匆往院落外走去,林姝戈顺着看去,钟青青在梅树下娉婷而立,察觉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又轻飘飘移开了。
陈余致垂头与钟青青交谈,他是背对着小院方向的,林姝戈看不见他的口型,但想来也没什么好话。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钟青青已用隐晦的眼神看了她好几回。
接着,她款步走回车边,弯身拿出个精致的手包,从中拿出一沓纸钞,交到了陈余致手中。
陈余致接过钱,转身往林姝戈这边走来,神情轻松许多。
而钟青青在他身后,趁陈余致再看不见,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目光,投来的视线里含着奇异与轻蔑。
林姝戈眉目不动,拿过陈余致手里的纸钞,细细数了一遍。
她这样小心计较的作态,顿时让那两人心中更轻视了,。
点数完毕,林姝戈将纸钞收好,扬手
“啪!”
清脆的一声响在院落里回荡。
陈余致捂着火辣的半边脸,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是不敢置信的!
他居然被打了,还是被林姝戈这么一个他看不上的女人给打了?!
他反应过来,面色发着青,一只手已经抬起到了半空。
林姝戈却冷笑一声:“你敢动手,我立刻找钟小姐深入聊聊。”
陈余致立时便僵住了。
没了林姝戈这个冤大头,他现在只能将重心移到钟青青身上。正是急需美化自己的时候,哪里能让林姝戈去找人聊聊?
陈余致阴冷的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
林姝戈似笑非笑,“你这个眼神和钟小姐的倒是很相配。”
她没再和他纠缠,转身就出了院落。
树下的钟青青听不见院里的交谈,却看得到林姝戈删了陈余致一巴掌,此时她匆匆往院落里走,与林姝戈正好擦肩而过,便狠狠瞪了一眼。
林姝戈不为所动,出院落后直接去了人流密集的街口,找了一辆人力车搭往普济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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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济公寓里的孩子们最近十分快活,每到晚上活计做完,他们就蹦跳着到楼底的休息室,等待里面的姐姐带他们走进一个又一个新奇的世界。
他们最喜欢缠着她讲的,是《小说周刊》里的故事,那是与惨淡现实不同的瑰丽与多彩,引人流连。
还有一些婶婶或姐姐们也喜欢来听故事,只不过她们喜欢的是《关岭夜话》,里面总有风流公子豪掷千金买美人一笑,或是大舞厅里当□□女攀上了豪门的消息。
大人可真是无趣啊!
他们想着,嘻嘻哈哈的散开了。
喝完杯里最后一口热水,小报新闻也已经念到了尾声,林姝戈合上报刊,抬眼发现周围的女人们还眼巴巴望着她。
“那南北行少爷为百丽门的梦灵买了一栋洋房,然后呢?那梦灵是不是答应了?”
“对啊,接着的后续呢?”
林姝戈失笑了,“嫂子们,小报里只写了那么多,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
她站起身来,将报刊收拢好,又含笑和这些女人们说,“各位嫂子,我明天要去找工作了,以后就再没时间再给大家念故事了,麻烦你们也跟今天没过来的人说一声,都周知一下,免得跑空了。”
“欸,好嘞。”这些大姐们都十分不舍,却也不是不懂世故的人,纷纷应和。
有几个性情比较大方的,还上来和她道谢。
“我们都是不识字的人,这半个月多亏有了林小姐,我们才知道了外面那么多有意思的事!”
“对啊,林小姐是个好心肠的人,还给我们念报纸上的招聘启事,给我们分析条件,建议我们大胆去试。说实话其他事情我做不来,可是刷盘子我绝对没问题,就是以前也没人会跟我们说哪家洋餐馆里要人干活,我们自己看见那些黄头发的鬼佬就走开了,哪里敢去问他们要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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