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裴尘轻咳了两声,院内的管事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抓鱼?小九不是不能碰鱼吗?胡闹!”庆王拂袖起身。
在他们之后赶来禀报的人没憋住:“……许是不用去了,九公主身边的那位林二小姐,徒手抓了二十几条鱼,都快把湖里的鱼捞空了。”
所有人:……
裴尘眼眸微动,扫了眼面前的棋局:“棋局已定,草民失陪。”
“本王与你同去。”
临近傍晚,夏风清凉。
裴尘出门时,却披了件厚披风,脚步虚浮孱弱。庆王走在他身后,眼神复杂。
天边红云似火,他们一路行来,看见湖边围满了人。
太学院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
“林水月,你又在做什么!?”林淮尹气势汹汹冲过来,看见林水月手里抓着条肥美的鱼,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水月回头一笑:“抓鱼啊,兄长这么急着过来,是来分鱼的?”
林淮尹:……
林水月清点了点:“留二十条给九公主,剩下七条,那就给你两条吧?”
林淮尹:“两条你打发叫花子……不是,谁让你去抓鱼的?”
他深吸了口气,跟林水月待久了,脑子都会不正常。
林淮尹青着脸:“这里是太学院,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还有你一个女儿家,搞成这么一副模样!你还要不要脸了。”
林水月把鱼放盆里,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有分寸的,知道这里来往的人多,都没挽裤腿。”
她是没挽裤腿,就是把两边袖子绑了回去,一双藕节似的玉臂在水里晃呀晃。
林淮尹都要窒息了。
“让你来做公主伴读,你闹出这么些荒唐事来!恬不知耻还这么的轻浮放荡,丢尽了林府的脸!”林淮尹甩开她的手。
林水月蛮不在乎地退开,反正她手上的水珠鱼腥味都擦干净了,问题不大。
“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府中,从今以后不许再踏入太学院半步!”
“你又是谁啊?”九公主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她是本公主的伴读,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林水月微笑:“公主,他是我兄长,你的另一个伴读。”
九公主:……
这林家兄妹都有毛病!
“庆王殿下到!”
岸上的七公主气得说不出话,听到这声音脸色瞬间放晴。
“哥哥!”七公主跑过去拽住庆王的袖子。“小九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庆王轻抚了下她的头顶,目光落在裴尘身上。
裴尘:“七公主,九公主自来不能碰鱼,您知道的。”
七公主梗着脖子道:“……这些事情我哪里记得住!说来还不是怪她,自己蠢笨,还心思恶毒,把我的画都给毁了!”
“她若不毁画,夫子又怎么会罚她?”
“画不是九公主毁的。”
裴尘循声望去,见林水月从水里走上来,旁边的丫鬟忙将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
七公主气得跳脚:“你是她的伴读,当然帮她说话。哥哥,这女人不安好心,分明会抓鱼还佯装不会,设计法子来羞辱我,你快惩治了她!”
庆王对林水月还有些印象。
林水月对他行了一礼,回头叫来个宫人:“殿下请看,这是七公主的画。”
蓝色的湖里游动着几条青色的小鱼,其中有条小鱼还吐出了泡泡。
然而这般童稚可爱的画面,却被人用红色的笔涂抹得乱七八糟。
“这是九公主的画。”她指了下另外一幅画,是一幅田园归居图。
庆王皱眉:“你想说什么?”
他们说话时,林淮尹才从旁人那边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见庆王出声,忙道:“殿下,我这妹妹被家中人惯坏了,才会如此的莽撞不知礼数,还请殿下恕罪。”
一边对林水月怒目而视:“几位贵人面前,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还不赶紧滚!”
庆王却抬手道:“让她说。”
林淮尹脸色难看,目光沉沉地看着林水月。
林水月微笑:“殿下英明。”
她伸手点了下两幅画:“两幅画中,除了毁掉九公主的那几笔用了红色外,都没用到红色。”
庆王眼眸微眯。
“红色是用朱砂调配的,用来给九公主的画添色。但九公主的画中并没有红,也就是说,九公主还没来得及用红色。”
七公主不耐道:“所以呢?那不就正好证明了是她毁了我的画吗?”
林水月:“朱砂沾上后很难掉色,如果九公主将您的画毁成了这样,她的手上一定会沾上颜色。”
九公主一听,低头看起了自己的小手。
手上干干净净,连她的袖子衣摆上,都没有任何红色。
一抬眼,就看见了七公主袖摆、右手上都沾了些红。
“红色在这!”有宫人惊呼了声,被七公主瞪了眼,瞬间噤声。
七公主将自己的手往后缩,怒声狡辩:“这是你编造的!什么红色朱砂,本公主听不懂!”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再疾言厉色,也就如此了。
庆王厉声道:“小七!”
七公主眼圈一红:“哥哥吼我做什么?都是她先出言不逊招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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