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尘手里端着个青瓷茶盏,眉眼好看得恍若画中仙。
他没说话,樊篱也不在乎,低声嘀咕道:“不是说林家这个二小姐粗鄙无状,是个草包美人吗?这瞧着也不像啊。”
裴尘瞭起眼,桌上放着一张宣纸,上书——不奉陪了。
他唇角微弯。
居然有人在落水后,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有趣。
不管别人怎么想,林水月还是顶着一众愕然的目光离开了太学院。
白曼语收到消息之后,心情也颇为复杂。
不过对她来说,林水月这么冲动胡闹,也是件好事。眼下庆王对她,应当没什么好印象了。
下午时分。
老封君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到了:“林二啊,这时间你不该在学堂吗?怎么有空打麻将了?”
一进屋,看见林家老夫人黑沉沉的脸,还有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林水月,老封君微顿。
林水月:“出了点事。”
她简单将上午的事说了,老封君听完也是皱眉:“岑浩这人,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还越糊涂了?”
“这事不怪你!你做得对!”老封君大手一挥,还以为林水月是回家告状来了。
林水月微微一笑:“我退学了。”
老封君:……
她似乎看见林老夫人的太阳穴都跳了一下。
她居然自己从学院退学了?
这林二挺虎啊!
“你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能这样乱来!”林老夫人拍了下桌子。
“你以为你退学了,太学院就办不下去了?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老封君沉默,林老夫人说的不错。
“林二啊,你若受了委屈,也该回家先与家人商议。无论是你祖母还是你父亲,都会替你出头。”
“如此行径,反倒是落人话柄。”
林老夫人冷笑:“也是,这事说来不该怪你,要怪就怪你那没用的爹!”
老封君:?
倒也不至于。
而且不是在说林水月的不是吗?
“老夫人,老爷来了。”说曹操曹操到。
林朗身上还穿着朝服,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看见林水月就是一顿好骂:“你干的好事!”
“太学院是什么地方?你做错了事情,夫子还处置不得你了?还在庆王殿下面前大放厥词!”
“今日我非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女!”林朗身后跟着管家,管家手里捧着藤条。
老封君吓了一跳:“林大人,有话好好说,可别伤到了孩子。”
林朗这才注意到她,稍稍收敛了些怒意:“老封君有所不知,她如今就是翅膀硬了,行事才会如此的荒唐,今日若不好好教训她,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乱子来才是!”
老封君皱眉:“今日之事,林二是冲动了些,可却也是那太学院处置不公在前……”
林朗嗤笑道:“老封君莫要受她蒙蔽了,太学院如何可能处置不公?如果有错,那也只能是她的错。”
“这顿打,无论如何你都躲不了!你现在先跟我去庆王府,去太学院赔礼认错。”
老封君沉默了。
她算是理解林老夫人的意思了。
林水月确实是冲动,但林朗这个父亲未免太过苛刻。
不说安抚林水月,还说只要有事那就是林水月的错。
这般行事,林水月如何能指望着家中帮她?
林水月一点没生气:“父亲别生气,再过几日,说不准有人上门来给我赔礼道歉。”
林朗气笑了:“你在说什么疯话?我看你是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这事尚还在发酵,若是影响了你哥哥,你便给我滚回乡下去!”
林老夫人沉下脸,正欲开口,却听林水月道:“父亲这话就不对了。”
没等林朗发火,她微笑道:“我这般胡作非为,留在太学院内,才更影响兄长吧。”
林朗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噎着。
林水月:“今日说我谋害公主,明日说我不讲道理,兄长都辩解不能了。”
她这话说的奇怪,可林朗深想了下,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我这哪里是退学,分明是为了给兄长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林水月自己都有点感动。
林朗:“……就算是这样,也不该用这等方式。”
林老夫人稀罕地看了林水月一眼,这种歪理,还隐含些嘲讽,偏林朗还听进去了。
他们老林家的血脉,好似都不太聪明。
“二妹这话不对吧?”林瑾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又听他们说了多久的话,突然出现,把林朗吓了一跳。
“你这等举动,才会连累兄长。旁人可不管兄长是不是解元郎,在他们眼里,兄长是你的兄长,你犯的错自己不负责,自然要让他来承担了。”
“如今你倒是走了,可有想过你走后兄长的处境?”
林朗反应过来。
对啊。
差点被林水月带沟里去了。
林朗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何等想法,今日之事必须得到解决,你若不想去赔礼也行,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收拾行李。”
“你回乡下去,我林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老封君在一旁听得很不适,看着林水月的眼神都带着些怜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