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了,才发觉林水月说是钓鱼,实际正跟红缨二人围着炉子烤红薯吃。
见他走近了,林水月面上也是稀松平常,甚至还咬了口刚烤出来的红薯。
“你……”梁少卿迟疑片刻道:“你为何不说?”
林水月不明就里地看他。
“你同瑾钰的事。”梁少卿说得晦涩。
他这些日子都不好过,总会情不自禁想起林水月,想起她刚到林府的日子,还有此前的种种。
在她拼命凑上来,抢走了婚事时,他对她还是极厌恶的。
然而如今更多的是五味陈杂。
他甚至想问,林水月为何一开始不是这个模样。
她为什么要刻意扮傻,又不诉说自己的委屈?
“有区别吗?”林水月吃饱了,人有些惫懒。
梁少卿想也不想地道:“当然有区别!”
如果不是这些事,说不准现在他们的婚事还在。
林水月似是轻笑了声。
梁少卿抬眸看她,却见她眸黑如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池水,池水倒映在她的眸中,像澄澈的弯月。
她还戴着那个丑丑的帽子,碎发凌乱地散在耳边,人却是娴静淡然的。
是了。
梁少卿怔怔出神,好像从很早之前,她就是这副平静淡泊的模样,可他们都没能看出来,始终觉得她是在装相。
“你挡着我的鱼儿了。”林水月淡声道。
梁少卿微怔,再看她,她的目光还是落在池中。
那满池子的鱼儿,都要比他重要。
梁少卿觉出她的态度后,心下不由得钝痛。
他有些恍惚,他这又是怎么了?
“公子。”身后的小厮轻唤了他一声:“林大小姐说她这几日作了首诗,请您过去瞧瞧。”
梁少卿回过神来,苦笑了瞬。
作诗作画,谁又比得过眼前的人。
他尤记得,无钱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在临西水榭,写出了千古绝对。
他失魂落魄地随小厮离开,红缨见他走了,不由问道:“小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水月挑眉,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问梁少卿。
她摸了下下巴:“不知道,可能疯了吧。”
红缨赞同地点头。
林水月在池边耗了一个时辰,也没钓上来鱼,而林家这顿饭她到底也没能吃上。
下午时分,宫中来信,说是皇帝召她入宫觐见。
林水月衣裳都来不及换,便随来人入了宫。
待进了御书房后,才发现这边除了皇帝与荣忠外,再无他人。
皇帝坐在御案后面,瞧不清楚神色。
见林水月进来,皇帝淡声道:“朕听底下的人说,是你做出了那个什么……麻将是吧,那你棋下得如何?”
林水月思考了一瞬:“好极了。”
皇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竟还有这么自夸的?
待得棋盘搬了上来,真切地跟林水月下了几局后,皇帝此前复杂的心境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林水月手里捏着棋子,犹豫再三,将其放在了棋盘一个位置。
这一步下下去,她又将自己下入了死局。
莫说皇帝,荣忠看着唇角都抽搐了下。
他挺想问问林水月,这么臭的棋,她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好极了这三个字的。
“皇上,臣能反悔吗?”
皇帝:……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遍:“你要跟朕悔棋?”
林水月诚恳地点头:“可以吗?”
瞧着她眼底真切的期盼,荣忠憋笑憋到内伤。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大人这样的,旁人与皇帝对弈,恨不得使出浑身的力气,都要尽量漂亮地输给皇帝。
她倒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想跟皇帝悔棋。
她怎么那么能呢!
“悔吧。”皇帝话音刚落,对面的人迫不及待地收回棋子,然后把棋下到了一个最多不过两步,又会将她自己堵死的地方。
皇帝:……
真是难为她了。
“朕今日算是明白了,合着你输给小九银子,还真不是什么偶然。”
林水月谦虚一笑:“倒也不是全输,偶尔还是赢那么一两把的。”
“偶尔?”
“二三十把里总能抓瞎一把。”
皇帝当即大笑出声。
荣忠见得皇帝一扫之前的阴霾,顿时也觉得林水月实在是高。
能不着痕迹把棋下得这么臭,到了惹得皇帝发笑的地步,倒也是一种能耐了。
然而他有所不知的是,林水月真的不是演技太好。
她就是真实的手臭。
皇帝笑罢,同她道:“前些个日子,朕去太后宫中用膳,听太后说,想要将你指给庆王为妃。”
“你是何意啊?”
这话可不好答。
林水月微顿道:“臣只想报效朝廷。”
挺正常一句话,又把皇帝逗笑了。
“你这话说的,庆王是朕的孩子,你嫁给他,便是庆王妃。”
荣忠在一旁听得心惊。
皇帝开口就是庆王妃,竟是从未考虑过要让林水月委身为妾。
光就这一项上,便是林水月的殊荣了。
“王妃当得好,不也是报效朝廷了?”
林水月思虑片刻,认真道:“可若成了王妃之后,臣就不能够随时入宫陪侍君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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