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垂下眼眸,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反驳时。
她忽而取出了一张宣纸。
离得远,旁人看不清楚那纸上写着什么,只能看见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是要做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何昕轻哼了声,满不在意地道:“张小姐莫不是忘记了,咱们这位林大人,最为擅长的就是作画写诗,说不准又是写了个什么千古绝对,以此来谋得皇上怜惜吧。”
“嘶,便是如此,就能够掩盖掉她做的这些不要脸的事了?”
容芯蕊到底没忍住,冷声道:“这林水月都说自己是赵毅的妈了,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不要脸的事了?”
那张小姐见状,吓了一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而且,我记得你同那林瑾钰的关系不错,林水月都将她赶走了,你竟然替林水月说话?此前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等势力之人。”
容芯蕊这脾气,当即就要发作。
容京在一旁拦住了她,冷声道:“别捣乱。”
而那边,万众瞩目之下,林水月将那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往前一递,用所有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臣林水月,状告刑部令史赵毅、翰林院编修孙宇、太常寺李克云等一十七人,刻意败坏臣名声,欲以低等下作之手段,迫使臣退出朝阁。”
满殿俱静。
在座的人,不论是官员,还是贵女亦或者是那些个夫人,俱是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在每个人的印象里,都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凡是个姑娘遭遇了这样的事,厉害点的,便是离开京城躲避一阵,去外地另寻人家悄悄地嫁了。
若是心智差点的,只怕早就自我了结,留下一具尸体了。
这当面状告的,还是头一回。
林水月复又道:“这是臣写的状纸,请皇上过目。”
更为诡异的就是,林水月还自己写了状纸,瞧着她这样,甚至打算自己给自己当讼师。
所有人俱是被她的举措惊住了。
那赵毅亦是反应了许久,才道:“林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分明是你主动扑了上来,要与我牵扯不清,如今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
不光是他,连带着那些被林水月提到过的人,俱是都出列,大声说自己冤枉。
“还请皇上明察,臣什么都没做啊。”
“是林小姐先同臣私相授受的。”
“林水月分明是事情败露了之后,才恼羞成怒的,竟将罪责全部怪到了我等头上,实在令人厌恶。”
听得他们辩解之语,林水月倒也没有着急。
反倒是殿上本就脸色极为难看的皇帝,在瞧见那一份状纸之后,一掌拍到了桌上。
殿内瞬间安静。
适才还嚷嚷着自己是无辜的臣子,俱是面面相觑。
有点冷,林水月将自己的双手拢在了袖子里。
她转过身,面向这些个人,轻声说道:“赵毅,在刑部任职期间,刑部天牢中,共自缢了三个重犯,其中之一,是此前经由我手的范郁范大学士一案。”
“孙宇,你出身不好,家中妻子请求娘家卖掉良田,才以举家之力,供你赴京赶考,谁料你刚考上了进士,便将妻子休弃,另在京中求得如花美眷,攀附权贵。”
“李克云,本是勋贵出身,无才无德,靠家中蒙荫方才得了官职,入了太常寺后,借由手中权力,侵占他人私宅、田地高达两千亩,并霸占了京中一生意极好的金银铺。”
“杨睿……”
她一个个,挨着说。
每说及一人,便像是变戏法一样,叫那人腿脚发软,头冒冷汗。
这些人,不少人是私德有亏,大多数的人则是为官不正。
若真论就起来,都是要叫他们喝一壶的。
而其中为首的,还是那赵毅。
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咬牙道:“林大人这是要做什么?我记得你只是个侍书女官,而非是大理寺的审判大人,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往我们的身上泼脏水?”
“无凭无据。”林水月声音淡淡的,细听之下,甚至带了几分懒散之意。
可今日之事,已然没有任何人胆敢小瞧于她。
如果说鄞州之事,乃是一个意外的话,如今林水月展现出来的,便足以叫人头皮发麻了。
她将每个人背后的事情、势力,都查探得一清二楚,连带着对方有什么弱点,都了然于心。
这样的人,谁见了不觉得恐怖?
“赵大人误会了,我自来不喜欢空口说白话,但凡说出口的事,必定会有证据。”
她话音刚落,魏朗便起身道:“皇上,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大理寺今晨一早,便已经收到了林大人递交的所有证据。”
赵毅的脸色倏地一下就白了。
太子低咒了一声,暗骂这几个人都是蠢货,一边高声道:“可林大人,今日有人质疑的,是你的私德问题,如今你将所有向你求亲的人,都贬损了一遍。”
“即便他们不是好人,却也不能够说明了你的清白,更有甚者……”太子拉长了声音,似笑非笑:“说不准你手中的证据,就是因着跟他们来往密切,才有此得来的呢!”
太子的话,有意识地在将这些事情往林水月的身上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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