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题了。”她面色淡淡:“我让你写的,是学与问,你满篇上下均是在说做学问的态度。”
“严昊,你可是听不懂话?”
周围有人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严昊面色通红,想要辩解,却听林水月道:“打回重写,这次,你只有两刻钟。”
严昊当即变了脸色,也顾不得与林水月计较,飞快地回到了座位之上。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上次的自信,反而踌躇了片刻,才重新落笔。
两刻钟后。
“你只谈学,而避开问,通篇都在赞颂学如何神圣了得,我自你这篇文章里,可看不出半点对学问的尊重。”
“重写。”
再两刻钟。
“有学有问,引经据典,却无半分自己的思量,仅靠着前人论据来说话,你这是在写文章?我若想看这等东西,不若直接从书卷上摘抄,何至于叫你来写?”
一连三次,严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林水月一直未曾挪动位置,她就坐在了那女院之中。
严昊每一次趾高气昂的过来,灰头土脸的离开。
在一众女学子之中,颜面尽失。
而方才被严昊言语冒犯到了的众人,眼下均是反应过来了。
“林大人这是故意为难他?”
“什么刻意为难?这难道不是他学问不精,才让大人如此头疼吗?”
“就是,若非他这般不争气,咱们大人也不必一直坐在这边等待了,早回府休息去了。”
“所以他自己的文章写成了这样,究竟是怎么有脸骂别人的?”
女院的学子因着林水月的动作,皆是扬眉吐气。
连带着何昕的面上,都隐隐出现了笑意。
唯独白曼语沉下了脸色。
在又一次,林水月将严昊的文章打回去之后,严昊再也忍耐不住。
也顾及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了,张口便道:“林大人这是故意针对在下?”
“我方才是对女院冒犯了些,但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反倒是大人。您贵为刑部官员,竟是为了一点小小的私怨,便要发作到了我一个无辜学子的身上来,此举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他这话一出,林水月未答,旁边的人就坐不住了。
“你自己文章写得不好,凭什么说林大人针对你?”
“不错,林大人每次打回你的文章,皆是给出了建议的吧?你随便叫一个人看看,看大人所言对是不对。”
何昕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正欲开口,却听得旁边的白曼语忽而开口道:“我也觉得林大人此举不妥。”
这话一出,整个女院的人俱是安静了。
她们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在被这厮反复羞辱的时候,白曼语闭口不言。
如今林水月找回场子,她却开始质疑林水月了。
都不知晓她到底是这女院之人,还是同那严昊一伙的。
可笑她们此前还一直听信白曼语的话,从前没少对林水月冷言相向。
“远来是客。”白曼语沉着脸,也不在乎女院众人是何表情。“林大人位高权重,却也不该用权势打压学子。”
“这若是传出去了,旁人岂不是要说我们晋朝的官员,是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了?”
林水月抬眸看她。
白曼语端坐着,摆足了自己庆王妃的架势。
她不认为自己的身份会比林水月的低,入了皇室她便是皇室之人,林水月只是个臣子。
还能以权相压不成?
“既然远来是客,按照这位客人的要求,白小姐也该写一篇文章交予他。”林水月面色平静,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叫他抨击,指责,顺便说白小姐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如此一来,才算得上是待客之道。”林水月微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方才未见得白小姐这么做?反倒是将自己的好友推到了身前,自己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
白曼语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当面反驳,更是语出惊人,直接给了她一个没脸。
不等她回答,林水月又看向了严昊。
“至于你,我若是想要对付你,能有千百种方式。”她扯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喜欢用学问来压人,我便让你以学问来做文章,可是你写出来的东西,连合格都算不上。以这等文章水平,对旁人打压责骂,开口便是羞辱。”
林水月冷笑了瞬,看着他脸色逐渐变化,轻声道:“你在言语轻狂的时候,就该会想到有着这样的下场。”
“你不是说,女子不若回家相夫教子,亦或者学些琴棋书画,别辱没了学问之名吗?”
“那你如今写的文章,连我这等女子都瞧不上,又有什么脸做好学问?”
严昊抖了抖唇,满脸不甘。
他还是想说,是林水月刻意针对,是故意为之。
她若是想要挑刺,那他即便是写得再好,林水月也可以找到不痛快的地方。
却听得林水月道:“你不是喜欢以大义,大道,学问乃至于才学压人吗?”
“那今日我便也叫你领会一二,自今日开始,你若写不出来一篇叫所有女院学子赞颂的文章,便不必来这学宴了。”
她话音刚落,那严昊不可思议地抬头道:“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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