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所言不错,林大人虽有才干,可到底年轻浮躁,做事太过于冒进,刑部内外全部由林大人一人掌控,臣以为不妥。”
“臣附议。”
“比起林大人,当另择一稳重之人为刑部尚书才是。”
皇帝面上的笑意消散,今日策论大典带来的好心情也是瞬间荡然无存。
看向林水月,问:“你为何要抓这谭寅?”
林水月轻声道:“回皇上的话,谭寅因与人结了私仇,便命人驾驶马车,撞了无辜之人。”
“被撞之人现今未曾清醒,臣以为,此等目无王法之人,当施以惩戒才是。”
这话引起场内剧烈讨论。
谭正华出声道:“林大人所言之事,可有证据?”
不待林水月回答,谭素月便道:“这几日兄长身子不适,已经卧床几日,连带着策论大典都不能参与,又从哪里得来精力去撞人!”
“林大人不能因对我及兄长不喜,就贸然将这等子虚乌有的罪状,强加在了兄长身上!”
恰逢那顺天府尹被召了进来,他一入场便跪下道:“微臣见过圣上,吾皇万岁。”
“皇上,方才西市之上,确实是有两辆马车相撞,一辆马车出自林府,一辆则是由一寡妇带着个痴儿驾驶。”
“臣查探之后,并未发现那寡妇与旁人有何干系,还请皇上明鉴啊!”他伏在了地上,额头还冒着热汗。
显然是听到消息后才赶了过来的。
主要那马车是林淮尹的,底下人来禀报,说是撞了个极为好看的公子哥,顺天府尹就以为是林淮尹,当下吓了个够呛,便急切地往这会场中赶。
到底是叫他赶上了。
只他回头去看,却见林淮尹好端端地坐着,不由道:“马车内的人不是林公子?”
所有的目光落到林淮尹身上,他摇头道:“不是我,受伤的人是余夏。”
这话一出,场内就更加热闹了。
这余夏的大名,谁人不知?
“好啊。”太子冷笑不已:“林大人如今为着个小倌,竟是要对朝廷命官之子动手,真是天大的笑话!”
底下的人闻言,亦是觉得不妥。
“这余夏身份轻贱,莫说这事不是谭寅做的,便是他所为,也不能因此将人打入天牢。”
对于寻常人而言,奴隶就是奴隶,等同于主人家的一个物件。
似是他们这等身份的人,便是伤了别人家的奴隶,也左不过同主人家赔礼道个歉便是了。
没有因此就把人抓入牢中的道理。
太子一党见状,却好似抓住了林水月的命脉一般,纷纷跳了出来,道:“皇上,林大人徇私枉法,为着个小倌便要将人打入天牢,有渎职之嫌。”
“不错,此前太子侧妃之事,林大人尚且没给出一个真切的证据,就已经将人打入天牢,而今又行此事,臣以为,当撤掉林水月刑部侍郎一职。”
“便是依照晋朝律法而言,此事也是极为不合理的,还请林大人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日这徇私枉法一事,林大人就必须得要应下。”
议论纷纷中,林水月不动如山。
皇帝冷声问道:“林水月,那余夏是怎么回事?”
已有人在皇帝耳边细说了余夏的出身,皇帝微顿,话虽是问林水月的,目光却在太子身上停留了瞬。
“回皇上的话,今日举办策论大典,臣要引荐之人,便是余夏。”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策论大典不同于往常的学宴之流,而是行策论,辩国事。
林水月作为主讲人,确实是有一个在皇帝跟前引荐的名额。
在此之前,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林淮尹。
未曾想到,她竟是想要引荐一个小倌。
这……
“荒唐!”首当其冲的,就是那王学士。
王学士年纪大又守旧,最是不喜欢的,就是革新这一套。
他怒声道:“林水月!你简直是胡作非为!”
竟是气得发抖,不顾身旁的阻拦也要道:“学问是圣人之学,你让一个轻贱之人至圣上跟前,你是何居心!?”
“没得玷污了策论!”
“王学士的话虽说是有些过,但也不无道理。”
“此前与燕国比试的时候,还算不得什么正式场合,让那余夏出场也就罢了,今日是在皇上面前,到底是不太合适。”
“而且这边皆是苦学多年的学子,她叫一个不干不净的人过来……”
“皇上明鉴。”张弘出列道:“林大人爱才,我等皆能理解。”
“但凡事不能够随便开先例,尤其是似余夏这等身份特殊之人。若只因他得了林大人的亲眼,便能一路飞黄腾达,至皇上面前做学问的话,于旁人而言,确实是有失公允。”
“不错,何况明年便要开科举了,今日的策论大典,对任何一个学子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林大人将这等场合当成是什么了?”
他们群起攻之,林水月依然处之泰然。
激得这群人更是疯狂,正欲再开口时,却听裴尘道:“林大人做事,自来都不是任性妄为。”
他一开口,周围皆静了。
说来这事,在许多人眼里都是荒唐至极的。
林水月身为一个女子,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下,句句都是在为一个小倌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