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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水月握紧了他的手。
    却见他淡笑了下,那双星眸里光辉夺目,半点都瞧不出痕迹来。
    “皇上怜我才学,且并未因舅舅所行之事,而牵连到我。朝中对舅舅口诛笔伐时,也未将我逐出宫中。”
    当时裴尘身子已经逐渐不好,他原本生来不足,是娘胎里带来的羸弱。
    到得太子身边后,前面两年太子就给足了他苦头吃。
    寒冬腊月里,他曾在冰湖上跪了一宿。
    也曾穿过兽皮,同太子狩猎的动物滚做一团,供太子耍弄。
    到得舅舅事发后,他父亲上书撇除干系,他已是无依无靠时,太子所行便更加肆无忌惮。
    若非皇帝对他还有些照拂,只怕他早已死在太子一次又一次的暴戾打骂中。
    “……圣上发现太子手段后,便在我身边放了人,加之我身子留下病根,太子再无法近身。”
    他没有告知林水月的是,这一切皆出自于他的谋划。
    他自小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打知晓皇帝怜惜他,且并不打算为他舅舅的事情牵累他,还欲将他好好培养,日后辅佐太子登上大位时。
    他就清楚,他这条性命于皇帝而言,还是有用的。
    但太子手段太狠,他无权无势,更是年纪尚小身子单薄,反抗不得又无他法。
    那时太子年少,性情初现端倪。
    不知为何,太子总想着逼他服软。若他肯低下头颅,如太子圈养的那些狗一样,去舔太子的鞋面的话,太子就会放过他。
    为谋生,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皇帝的想法,叫他萌生出其他的想法。
    若能激怒太子,让这种不累及他性命的暴打放至最大,叫他丢掉半条命的话,圣上会如何?
    事实上他赌对了,皇帝对此事震怒不已。
    自那之后,太子再也不能近他的身,此事彻底解决,一劳永逸,他却留下了严重的病根。
    “江明有位神医,名唤纪梵,夫人可知。”他抬眸,触及林水月的眼眸,心头微动。
    他能受得无尽痛苦,却不忍她心痛半分。
    林水月知晓他刻意转移话题,却也顺着他的话轻点头。
    “但此人唯有一个名号,连带根本的事迹都没有,比那丘山老道还要来得不靠谱。”
    纪梵成名后,就无人见过他。
    说是神医,更像神棍。
    裴尘低笑:“确有此人,我偶然间与他相识,知晓了他一些独特的爱好。”
    纪梵名气大,并且神出鬼没,许多人都以为只是个空谈罢了。
    他却不经意间发现真有这么个人,且此人还有个常人无法忍受的嗜好,便是好赌。
    “纪梵好赌成性,几乎将整个家底掏空,我遇见他时,他正打算将自己七岁大的儿子卖掉,换得银两继续去赌。”
    林水月不由窒息,裴尘所遇之人,几乎都没有真正良善之人。
    “我将他儿子买下,且还予以他重金去赌。原本他说我药石无医,活不过十八。”裴尘面色淡淡:“却因着赌性成瘾,唯恐失了我这个财神爷。”
    “在他油灯枯竭前一年,调制出了根治我身体的药物。”裴尘不知想到何事,低笑道:“那药你也见过,便是鞍山寺庙内,我交予你的小瓷瓶。”
    林水月轻颔首。
    “纪梵的儿子你也见过,便是我身边的砚书。”
    林水月微顿,随即恍然。
    砚书能耐超凡,裴尘将手中产业交予她前,都是这个小厮在打理。
    原是那纪梵的儿子……
    “可惜砚书恨极了他父亲,怨他为了赌而不愿花钱买药,眼睁睁看着他母亲病亡,所以到得纪梵死前几年,愿将一身本事交予他时,他也不愿学。”
    “后来纪梵无奈,只能将他所有绝学,全部传于我。”
    林水月眼眸微动,他用银子养了纪梵这么多年,后从纪梵那里学得了全部本事。
    只按学费来算,他也不亏。
    “所以。”裴尘凑到她眼前,对她轻笑:“夫人就不必担心我的身子了,早前就已调理好,必能够将夫人伺候好。”
    他说这话,本打算瞧见林水月羞愤难当,再斜他一眼的。
    她那一眼妩媚生姿,他看过后再也忘却不得,撩拨得心头都发痒。
    但林水月却未如他所想,反而半起身,扑入了他的怀中。
    他微怔。
    却感受到她的温暖。
    她亲吻着他的眉,他的眼眸,落在他的唇上,柔声道:“不够。”
    “要调理至最好,一路陪伴着我。”
    他对上了她的眼眸,那自来冷淡寡情的眸中,带着温柔之色。
    是独属于他的温柔。
    他心头悸动不停,却也顾不得其他,只怔怔看她道:“若需得要以再多的苦,才能将夫人揽入怀中,那便是叫我再死百次,我也愿……”
    剩下的话未说出口,便被林水月堵了回去。
    夏日清朗,灼热的日光晒进了竹林里,被静谧的竹林驱散,只留下了阵阵的阴凉。
    屋内的二人相拥,抵得过漫长的天光。
    林水月再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
    他们并未在忠国公府久留,而是乘车入宫谢恩。
    此后回到府中,林水月本打算将刑部的事务料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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