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声痛哭:“早知如此,小人是绝不会让他吃那马肉的,怪我!都怪我啊!”
他哭声哀戚,令得在场的百姓心生悲悯。
“也是可怜,这些年头日子不好,庄稼收成不行,穷苦人家哪里吃得起肉,若我瞧见了那等马肉,只怕也会将其留下。”
“听着这马肉问题不小,竟是将一个好好的孩子害成了这样!”
“可怜那无辜的孩子受了这样大的罪,大人可一定要将此事查探清楚啊!”
混乱声中,岑让头皮发麻,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面色一整,沉声道:“墨云乃是下官亲眼看着焚烧的,绝不可能被此人捡到马肉。”
“大人凭借着一块铁皮来判断墨云的身份,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再有,此人说他孩子吃了马肉后身子不适,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捡到了病马肉,而这病马绝无可能是墨云,将这一切强行与墨云联系起来,只怕难以服众!”
林水月闻言,轻扫了他一眼:“崔武,告诉一下岑大人,你还见到了什么?”
崔武闻言,浑身一抖,好半晌才道:“在、在小的捡马肉的那坑里,还发现了马头。”
“那马,额、额间确实是有一道白色云纹。”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还有呢?”林水月问。
庆王身边的小厮瞬间反应过来,高声说道:“还有那铁皮并非是外面铁匠随随便便打造的,用的是玄铁,玄铁材质特别,极为难得。”
“这等玄铁,京中人家里有的甚少,而因着墨云是王爷的坐骑,王爷对墨云极好,才命人用这等玄铁为墨云锻造马蹄垫子。”
“因着这东西长得特别,是格外找了铁匠做的,铁匠手里和王府中皆是留有铁皮图纸,最主要的是……铁皮内侧有一道庆王府的印记!”小厮说到这里,已然是眼眸发亮!
他此前并未想起这么多的细节,但伴随着这铁皮明显成为了辨认墨云身份的关键,也就抽丝剥茧般,将这些内容全部道出。
之前庆王深受打击,阖府上下无人胆敢提及墨云。
加上皇帝已把墨云处决,此事就再无他人提及,一来二去,竟是错过了这等关键的信息!
“你且看看,这个铁皮,可是墨云马蹄上的那一块。”林水月抬眸,便有侍卫送上来了一物。
东西用手帕包裹着,递到了小厮的跟前。
小厮看了一眼,甚至翻出了内侧的印记仔细地瞧,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大人的话,正是这块铁皮!”
堂下一阵死寂。
岑让的脸色难看至极,眼睁睁地看着那块铁皮,说不出话来。
“林大人,此事并不合理。”张弘反应最快,率先起身道:“若按照这崔武的证言,他捡到的马肉才是墨云,那被扣押在了大理寺,最后还被岑大人亲自处决的马儿,又是什么?”
“难不成这个世上,还能有两匹生的一模一样的马儿?”
林水月面色平静,听到他的质疑也不慌张,反而是抬眸与他道:“这便要问岑大人了。”
岑让心头发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世上确实难有长得一模一样的马,但难有不代表着一定没有。再者,云纹为白,毛发为黑,若有人想要掩饰,大可以直接将黑马额间的毛发染为白,制造成为白色云纹的模样!”
林水月盯着岑让,一字一顿地道:“对吧,岑大人?”
岑让额上被冷汗打湿,几乎是瞬间,脸色就变得格外的苍白。
他想要反驳林水月的话,不料林水月却是素手一抬,淡声道:“传大理寺少卿岑让府中小厮,大理寺官差。”
堂下一片死寂。
底下的人交换了个眼神,眼中皆是翻涌起来了惊涛骇浪,对视一眼,皆不敢多言。
林水月传的人很快被带上来。
岑让看着熟悉的面孔,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水月先问他府中的小厮:“我问你,岑大人府中可养有马儿?”
“有。”
“有几匹?”
“回大人的话,共十三匹。”
林水月点头:“都在吗?”
这小厮是突然被带到了此处来的,他也不是岑府中什么重要的小厮。
甚至都不是管理马厩的人。
他就是个在马棚里洒扫的下人罢了。
瞧着这屋内的气氛不对,他一时也拿不准林水月究竟想要做什么,便只能据实回答:“前些日子送走了一批,如今只余下了三匹马。”
为这事,岑府中还换了一批下人。
因着他只负责洒扫,对这些事也都不清楚,故而没有波及到他。
“送走的这些马中,可有通体玄黑的?”
“有。”那小厮说出这话,便感觉周围的气氛骤然一变。
“啪!”太子怒拍桌,起身喝道:“你因着一个子虚乌有的猜测,便在此审理大理寺少卿家中的仆从,林水月,我看你这不是审理案子,而是在编造故事!”
“还是你想如何编就如何编!荒唐可笑!”
林水月闻言,面色不改,平静地看向太子:“太子这般紧张,可是您授意岑大人这么为之的?”
这话一出,满场死寂。
在场之人皆是惊疑不定地看向林水月,不明白她怎地这般大胆,张口就直接对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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