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想起自己应了些什么事情为止。”他贴近她的耳朵:“夫人觉得呢?”
林水月:?
她还想多活几年。
她这睡也是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道:“你我夫妻一场,怎地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裴尘也笑:“回京路上你也是这么说的。”
林水月:……
她抬眸看他,见他满眼认真,也知晓这件事情实在凶险。她在天牢这几日,他想尽办法,甚至还差人往鄞州、株洲两个受过她恩惠的地方送了信。
但因这两个地方实在是离京太远,短时间内没办法快速收回消息,又转向了其他地方官。
百姓为她请命的事,他也助力了不少。
为让更多人参与进来,还散播了许多她做过的事情出去。
为官名声好,却也不是人尽皆知的。
他所做的事情,若被皇帝知晓,只怕也是重罪。
却因着她,连一句多余的埋怨都没有,只要让她日后行事,莫要将他摘出去这一个要求。
他待她的好,她都知道。
她眼眸微动,伸出手圈住了他,轻声道:“以后不会了。”
裴尘见状,终是松了口气,搂住了她,手上的力气有些大。
他表面温和,实则冷淡。这一生没有任何事情,叫他这般在意过,只唯有她。
林水月这会反倒睡不着了,将他的衣带捏在手里把玩,一边问道:“皇上这几日状态如何?”
皇帝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也并非全然不知好歹,可太子之事上,注定他们君臣背离。
“那药药性太强。”提及此事,裴尘轻皱眉:“戚怀太了解皇上,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在往皇上的心口插刀。”
“加之戚怀没了,皇上心绪波动太大,伤及肺腑。如今就是有了解药,也需要好生将养几年。”
“且情绪之上,是断然不能再有大的波动了。”
林水月一时沉默。
裴尘轻声道:“皇上年纪不大,养上几年也就无碍了。”
饶是如此,这几年日子却也不会好过。
朝堂之上混乱,太子死了之后还得要新立储君,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
“有一事有些蹊跷。”裴尘见她不语,便将话头一转:“御前伺候的小福子,你可有印象?”
林水月微顿:“荣忠的干儿子?”
太监在宫中收干儿子不是什么稀罕事,到得荣忠这种地位的人,其手底下有几个干儿子就更加正常了。
不过她对此人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也就是在御前见过了几面。
裴尘点头,星眸微眯:“斩太子之事传到宫中,我让人肃清了御书房内伺候的人,打算等皇上情绪稳定些,再将此事告知。”
“底下的人都退开了去,我忙着为皇上调配解药,就去了趟太医院,回来时,却见御书房宫门关着。”
“内殿内却有声响传来,进去才知皇上已经醒来,且在跟前回话的人,就是小福子。”
林水月微顿。
虽说斩太子这件事情不论什么时候看来,都是件杀头的事。
可此事由什么人来说,怎么说,都是件极重要的事情。
稍微答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按理来说,常人就是知晓这件事情也会避开了去,等荣忠这位大总管回来再说。
这小福子还主动迎了上去,便显得十分微妙。
“我见得皇上时,皇上暴怒,小福子跪在殿下瑟瑟发抖。”
裴尘淡声道:“看着正常,但我后续为皇上诊脉,发现皇上的病症又差了几分。”
“且他答之后,皇上出口便是要将你处决了。”
裴尘冷声道:“这些日子都在为你脱离天牢之事奔走,暂且未能抽出手来查他,待得今晨差人去查,已经找不得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不急。”林水月面色平静:“既是别有用心,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日。”
“此前处置了谭正华、孟兆平之事,但我始终觉得,徽明书院的事情,是与太子无关的。”
“谭正华为太子效力,而太子虽性情暴虐,但与徽明上下都没有任何的仇怨,而他既是太子手下的人,突然做了一件与太子无益,还十足险恶之事。”
林水月微顿:“此事说不通。”
“谭正华被处决之前,已经失去了求生欲,不论用任何方式他都不愿开口。”
这线索便断了。
裴尘淡声道:“或许再过几日便会有答案了。”
见林水月看他,他便将她拢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对方在那个关节上刺激皇上,又欲在皇上最为生气时,顺手除掉你。”
“便是觉得这两件事情做了,都是对自己有益的。”裴尘微顿:“除掉你暂且不提,若皇上病重,谁人得利?”
林水月眼眸微沉,随即道:“新储君。”
裴尘点头:“既是知晓对方的目的何在,眼下就只需等便是了。太子被废,皇上卧床,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多则半月,少则几日,便会有人上奏,请皇上立下新的储君。”
“此人手段之深,谋划之远,想必定然不会亲自上奏。”林水月道。
“那便从新储君的人选上着手调查。”裴尘面色淡淡:“此人或许能够隐匿,被其推出来的新储君,却不能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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