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得不算慢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花月有些为难地说:“我娘好像不乐意,我出来那会儿她脸拉的好长,很吓人。”
花大摸摸女儿的头发,笑着安抚道:“她就是心里别扭,本来打算多留你两年,哪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要是定下来你就要嫁去别人家,谁能高兴的起来?嫁女儿不比娶媳妇,自家少一口难受的很,别人家添了人自然是高兴的。别理她,进去吧。”
两人进了屋子,身上还泛着深深的凉意,陆良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称道了声:“花叔。”
花大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坐着不用这么客气,径直走到蔡氏身边坐下来,轻声道:“我就不兜圈子了,咱们把话都放在明面上来说。陆良,我闺女中意你,你要是诚心待她我二话不说同意你们的亲事,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但凡你敢有半点亏待她,可别怪我拼着这把老骨头找你算账。”
陆良双手放在腿上紧抓着衣摆,神情无比认真坚定:“花叔花婶担心的事我大概都猜得到,我在外面做的都是正经营生,不曾与任何人有纠葛,这么多年花叔和花婶可听过有人上我去闹事?上次是我做出有损花月名声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并不后悔,我真心待见花月,没法看着她嫁给别人,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将她的亲事搅黄……”
花月神色变了几变,这个糊涂人怎么能将这话说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娘的表情,生怕她动怒,却不想娘竟忍不出笑出来,方才的沉默一扫而光,见众人不解地看过来,摆摆手道:“我还是第一回见你这么实在的人,罢了,我如今也不做恶人了,只是你当初与我说的话可别忘了。”
陆良英俊深邃的脸部轮廓瞬时泛起一抹如日光般耀眼的笑,唇瓣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花叔花婶……”
媒婆却是笑个不停:“今儿可是我讨了便宜,连话都没说几句事就成了,这后生关键时候脸皮怎得这般薄,得了往后的事我来就是,总不能让你的银子白花了才是。”
接下来的事自有人忙着商量,花城这些小辈呆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三人便到隔壁屋里坐着,花月意外的发现大哥与陆良谈话的样子很是熟稔,两人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要知道不久前大哥还很不待见陆良,此时更是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有事瞒着我。”
花城抿嘴笑笑,看着陆良说:“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我爹娘向来疼她,往后生活在一起,即便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也要让着她些。”
既然事情定下来,称呼也当改一改的,只是陆良比花城大了四岁,依着辈份实在叫不出那声大哥,只是点头应了,嗓音如沐春风般:“我自然知晓,我比她大了七岁,总不好和她计较什么。更何况我们两家离得这般近,她若是受了委屈,走几步便能回娘家来,话是这般说,往后家中一切都在她手中掌管着,我得好好巴结着才行,万一惹怒了她,不给饭吃可不是可怜的很?”
花月被他这话说的没了脾气,也跟着大哥笑,潜在心底的不安与彷徨好像在此刻归于平静,如今一切都成定局,迷雾散尽后灼灼的光照量每一处角落,温暖又满怀喜悦。
陆大娘在家里等了许久,什么都做不到心里,看到儿子春风得意的回来,赶忙迎上去问:“你这样子可是事成了?阿良,你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若是事情过去后落了埋怨可怎么好?”
陆良拢着娘的肩膀笑着说:“娘,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在我眼里只要花月嫁过来,我对她好,她的心只要不是石头做的肯定能捂热。我盼了这么久,终于了却了压在心头上的大事。娘,明儿我送您去花家,我去找秦师傅让他帮着张罗做席,如今很多规矩都省了,这样也好。不管和村里的人怎样,这场亲事总得办得风光些。”
陆大娘点了点头:“把你的亲事办了,我这辈子该操的心总算完了。你大哥虽说混账对媳妇却是好的,你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我知道,娘不用担心。”
花家四口人吃过饭照例坐在一起打发黑夜中那段不困的时间,花月还是不打算放过花城,当着爹娘的面问出先前的问题,引得花大和蔡氏放下手中的活看向花城。
花城双手搓了搓,看着爹娘说:“爹娘可还记得我十六岁那年去镇上干活,回来落了满身伤吗?那个时候莽撞,什么也不懂得罪了恶人,后来才知道那人背后势力极大,便是惹了人命官司也能安然无恙,他本来是有心打死我的……是陆良路过拦下来才让我活到现在。要不是那天有人同我说起,我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
花月虽不知道花城十六岁那年到底伤成什么样,可是在古代这种被人夺了性命也没处说理的地方,救人一命那可是天大的恩德。她抬头看过去,只见油灯下两张沧桑的容颜上都是不可置信,他们以前鲜少和陆家人往来,对陆良这个人的人品好坏并不放在心上,却不想这人竟然……
蔡氏正给儿子缝衣裳,重新做新的怕是赶不及了,只能将未穿过几次的新衣再改改,陆良的事惊的她张大嘴,喃喃地说:“这么说起来是我的不是了,人家对咱们家有这么大的恩,我却想尽办法把人家拒之门外。细细说来,这样的人倒是值得托付的,沉稳又不计回报,换做别人早敲锣打鼓地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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