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娘拍着女儿的脊背劝道:“哪能事事如你的意啊?你比别人嫁的体面风光,咱们村里谁家能这么由着你往娘家跑?有些人这辈子都坐不起个驴车,你吃得饱穿的暖出行都体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孩子,你得知足啊,按理说女婿他们家可不是咱们高攀的上的。女人们就是熬功劳,等你到了那个年纪还愁什么?不用他们说外人还是里头人,那个铺子就是你的,听娘的,别闹啊,回去和人家好好过日子。”
春芽泪眼婆娑地看着娘,犹豫许久还是说出憋在自己心里的话:“娘,我喜欢的是陆良,我今儿见他了还和他说话了,我现在收不住了,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他。我一早就中意他,却被花月抢了先,我不甘心。”
春芽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大声呵斥:“你疯了?陆良不是什么好人,你惦记着他作甚?我告诉你,你那根贱骨头别给我乱伸,要是惹得亲家不高兴别怪我这当娘的不给你好脸。再说人家陆良已经娶了媳妇了,你凑哪门子的热闹?这要是传出去,你不净给我丢人了?你早做什么去了?”
春芽抬起袖子委屈地擦眼睛:“我当时和你说你能同意吗?”
春芽娘摇头道:“肯定不能,咱们和陆家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别说这辈子没这个可能,下辈子也别想。得了,你也别念着这口经,趁早死了这个念头,赶紧怀个孩子,让你婆母高兴。你心里就是再不中意她,她心里再不高兴,看在孙子的面上都不会委屈你。女人啊,既然成了亲能指望的只有孩子,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回去吧,迟了当心下雪。”
春芽再不情愿也不敢不走,包着考好的一包地瓜回去了,她不想拿,可是不拿娘会伤心,拿回去被婆母看见了又要阴阳怪气地笑话她们家穷。这些话不能和娘说,在别人眼里的体面与她来说却是煎熬,就算一天什么也不干,她也觉得疲惫的很。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压到极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下去了。
驴车晃晃悠悠地离开甫南村,与陆良的气息越来越远,没多久天上真的飘起了雪。
花月忙完家里的活,坐在屋里做针线,就着外面照进来的淡光,苍白又凉薄,说不想那是假的,也不知道陆良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段漫长的日子该要怎么过?只听外面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下雪了!”
陆大娘看着愣神的花月笑:“别担心,以前他也这么久不在家,还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他不会有事的,等他从北疆回来,会给你带很多好东西的。”
花月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娘以前一个人在家很无趣吧?往后我和您一块睡吧,咱们娘两还能说说话。”
陆大娘点了点头:“年轻的时候,他们哥两年纪小,不懂事,我有什么话也没处说,等他们大了有些话却又不能说,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往后有你陪着我,我也不觉得日子难熬了。”
陆良两个时辰后才到了镇上,雪已经下得洋洋洒洒,在他们肩头铺了一层,看到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程连,他勾起嘴角说道:“二公子还是换身衣裳吧,在路上被人当了肉靶子,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救你。”
程连撇了撇嘴,让随身的小侍将爹给他备的粗布衣拿过来,坐在马车里换了。外面天寒地冻,车厢里燃了暖炉,让人的筋骨刹那间松软起来,坐着不愿意动了。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和马车哒哒声传入耳中,离清河县越来越远,接下来不知道有多少难事等着他,程连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爹赶出去,半个时辰后他掀起帘子对着外面的陆良说:“雪下的这么大,陆良进来暖和暖和吧。”
陆良没想到程老爷会使得给他们配备马车,比起靠两条腿走路已经快很多了,当即摆摆手,风雪打在他的下巴上,嘴唇呈现出一片苍白,只听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二少爷,一个大爷们不能吃点苦,娘们似的躲在马车里有意思吗?我看的出来,你爹是想你有大出息的,你享受惯了,让你去北疆还真是难为你了。你不出来看着点?要是我们把你丢在荒郊野地里,拐着货物跑了……”
大尧向来维陆良的话不听,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陆哥真有你的,人家可是公子哥儿,是咱们的金主,你说他娘们,将来不给工钱怎么办?”
程连冷哼一声放下了帘子,只是没过几天他还真因为这事给吃了亏。
第50章
陆良没在家,连日子都觉得过得慢,幸好手里还有些活,花月忙着再和婆母说两句话倒比干坐着想好熬一些。
雪洋洋洒洒的下了四五天才停,雪堆了厚厚的一层,她扫了没多久,只见有个称陆良为大哥的唇齿白净的小子红着脸跑过来直说他来就是。原来他叫东辰,秀气白净看起来比自己都小,问过才知道果然和自己一般年纪,长得瘦弱力气却是不小,没多久就把院子给整理出来,像小山丘一样的雪堆在院子中间。
太阳西斜,光打在雪上折射出晶莹的光亮,天空湛蓝如洗,一切都很明亮,只是受不住消雪时候的冷风。而那个眉眼间带笑的人,却累得大汗淋漓。
婆媳两人坐在炕上说笑,花月在陆大娘的指点下将皮毛帽子缝得很是好看,正动手缝外面套的毛皮外衣,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登时抬头看过去,那道主人的声音已经掀起了里屋的帘子走进来了,可不是翠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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