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说,大家都看向顾舜华,可不是么,那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怎么那么绷着脸。
那可不就是把事情办砸了,户口落不下去了?
这当口大家心里也有些同情顾舜华,想着乔秀雅消息灵通,儿子又在供电局,人家说得果然是错不了,顾舜华非拧着性子要给孩子落户口,可不就落不成。
谁想到顾舜华开口却是说:“乔姨,这落户口的事,您还能给猜着?”
顾舜华这一说,大家便更加肯定了,果然没办成!
霍婶儿到底厚道,担忧地问:“那怎么办,还能找找门路吗?要不我去问问我侄子,他有个同学可能就在知青办,不过就是不在咱街道,没准拐弯抹角能帮上忙?”
佟奶奶拿了大烟袋,在旁边墙上轻磕了一下:“知青办怎么说的,明说了办不成?”
乔秀雅听顾舜华这话里意思,便得意起来了,她要办的事果然就成了,顾舜华孩子落不下户口,遭这么一出儿,自己再吓唬吓唬她,还不是把她捏得稳稳的?
她叹了口气:“舜华,等你叔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看着你这么遭罪,我们也难受。”
顾舜华便笑了:“乔姨,这就不劳您驾了。”
乔秀雅:“和我,你甭这么见外,这样吧,你先把孩子送回去,这两天我四处勤打听着,看看给你想个辙。”
顾舜华已经把住了这乔秀雅的脉,不就是想把她卖给秃顶的黄经理吗?想得倒是美!没门!
当下故意说:“乔姨,您说您怎么就这么邪乎,您可没跟着我过去办事,怎么就知道我这事办不成呢?”
乔秀雅面上便有些藏不住的得意:“舜华,你到底是晚辈,你要知道你乔姨我在合作社里,什么人没见过,这还用跟过去,就是过一眼的事,一掂量就知道这事成不成!”
顾舜华笑了下,慢条斯理地道:“乔姨,这知道的明白您神通广大,咱整个大杂院数您拔尊,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认识那位知青办主任,早和人家打了招呼,要特特地给我使个楦儿呢!”
顾舜华这话一出,乔秀雅脸色就变了,瞪大眼睛,着急忙慌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顾舜华:“乔姨,我就瞎说个闲话,您做长辈的,干嘛和我较这个真?”
乔秀雅:“舌头底下压死人,真真的!你把你乔姨当什么人,还能害你不成?你自己落不下户口,倒是怪我了?”
她急赤白脸的,倒是让大杂院的一众人看得纳闷,心说怎么跟戳中你心事,直接就跳脚?可真是木头眼镜——看不透啊!
顾舜华便笑,笑盈盈地望着乔秀雅:“乔姨,瞧您说的,别说我落下户口了,就算没落下,也不能怪您哪!”
乔秀雅:“这话好歹是句明白话,你落不下户口,那都是因为——”
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惊讶地看向顾舜华:“你刚才说什么?你户口怎么着了?”
顾舜华:“落下来了啊!”
啊?
乔秀雅愣神了,都没咂摸过味来:“落下了是什么意思?”
顾舜华笑:“知青办已经批了,我先回来打个瞌睡,等下午街道办上班,我就去落户口了。”
一旁霍婶本来已经替她难受了,现在听到这个,也是不敢相信:“能落下了?孩子户口也能落下了?”
顾舜华:“知青办的落户证明给开了,盖上了大红戳,等会去街道办走一下手续的事。”
街道办不会卡人了,知青办都给开证明,街道办就是走走流程。
霍婶听着,一拍大腿:“这可真是太好了,能落下了!亏我刚才还替你犯愁,想着这事怎么办!”
佟奶奶其实刚才已经猜出来了,便笑着说:“两个孩子以后就是正儿八经首都人,是咱大院人了。”
乔秀雅这个时候才咂摸过味来:“怎么可能?你带着两个孩子,知青办就给你落户口?这是什么流程?他们有什么依据给你这么办?”
她声音太大了,简直像是质问。
满院子的人都一愣,心想你这是什么个意思?舜华落下户口你高兴就完了,你至于这么大声小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舜华有仇呢?
顾舜华望着乔秀雅:“怎么,乔姨,你恨不得把我赶出去?”
乔秀雅:“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件事可别捅出什么篓子!”
顾舜华笑了:“我是离婚了的,又是咱首都的知青,落户回来合理合法,真要是有那坏了心的萝卜给我使绊下药捻子,我可就豁出去了,咱别的不会,但八年内蒙兵团,可还真是练出来了,拎起铁锨给您呼过去,来一个开瓢!到时候大家日子谁也甭想过好!”
她说这话,依然是笑着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你光看她模样,是看不出那狠劲儿,可那眼里都是锋利,就那么斜觑着乔秀雅。
乔秀雅心里一激灵,竟然也有些怕了,想着怎么倒像是被顾舜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忙道:“瞧你说的,吓唬谁呢,一个女人家,在这里给我耍大爷的威风!”
顾舜华:“乔姨,您是长辈,我哪能说您,我是骂那些坏心眼的臭虫,污了乔姨您的耳朵,您可别介意。”
乔秀雅知道顾舜华竟然落下户口,她的打算落了空,本来就窝着火,又被顾舜华这么一顿抢白,真是凭空一个烧鸡大窝脖儿,心里憋屈得很,又纳闷,怎么这事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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