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搓的过程中,白花花的盐巴粒便融化并渗透到了后腿肉中。
这个过程一般要腌制七天就可以了,七天之后,便开始放在装有酱油的大酱缸中,这就是所谓的盐七酱八了。
顾舜华忙了半天,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全都腌上了。
腌上后也不能清闲,她以后得每天过来用新的盐巴揉搓。
离开小院子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周围都是厂子里人,旁边就是那位租给她房子的岳老爷子,看上去都很淳朴。
这年代的人,除了那些心眼坏的,一般不至于偷人东西。
她又过去和岳老爷子说了下情况,岳老爷子很痛快,直接说没问题他会帮盯着,顾舜华将两个大后腿骨直接给了老大爷。
岳老爷子倒是很不好意思:“我不要,我不要,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一个大后腿骨得八九斤,虽然是骨头,但一看就是新鲜的,而且上面还残留了一些肉,拿大柴刀剁了后,放在铁锅里炖汤,再加点土豆白菜什么的,那味儿肯定差不了。
岳老爷子一个人住,条件也一般,轻易不能见肉味,带一点肉丝丝的骨头自然是好东西。
顾舜华便硬塞给他了,老大爷一个劲地说谢谢,耷拉的眼皮下,眼睛好像有一丝湿润。
给了老大爷两个后腿骨后,顾舜华手里还有十个呢,她拿来了麻绳和麻袋,将大腿骨捆起来,放在麻袋里,这样大概得有九十斤左右。
顾舜华自己身高一米六五,也就勉强有个一百斤而已,她背着这大麻袋,自然是沉得要命,不过以前在内蒙各种脏活累活已经习惯了,虽然吃力,但也能背得动。
岳老爷子见这样,又帮她找了洋车子,帮她绑在了洋车子后座,然后给她送到公交车站,这才算好。
谢过老爷子,勉强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这个时候公交车上人不多,她多占一点地儿倒也没人说什么,只是售票员脸色就不好看了,在旁边直翻白眼。
售票员是八大员之一,那都是正经好工作,并不太看得起人,不过顾舜华也没当回事,反正只要别赶她就行,实惠自己占了,别人翻白眼那是别人的事。
人脸皮如果不够厚,是干不成事了。
到了大栅栏下公交车,吭哧吭哧地把这麻袋扛回去,到了家,她已经累得要瘫倒了,不过还是撑着力气把麻袋扯进家里。
顾振华接过来,本来没在意,一提那麻袋这么沉,再一看里面竟然是后腿骨,当即便皱眉:“怎么沉,你一个人搬进来的?你怎么不叫我?”
顾舜华肩膀酸胳膊疼的,两腿也没什么力气:“你那不是还得跑户口的事,反正我已经弄回来了,哥,你看看给咱们要好的几家每人分一根,这骨头挺好的,今天新宰的猪,炖汤特别合适。”
家里其它人过来了,看顾舜华这样,也是无奈,说你这是要把自己累死啊!
顾全福拿了三根大骨头留自己家炖汤用,剩下的分给大杂院里各人家,一家一根,分到的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个炖汤新鲜,真是沾你们便宜了。”
顾振华是实诚人,忙道:“我妹妹运回来的,特意说了要给婶您一根。”
大家自然把顾舜华一通夸。
而顾全福自己,则是把这三根猪后腿都给劈了来炖汤,炖得火候差不多到了,又加了白菜,成了白菜猪骨汤。
这汤炖出来,腿骨里的骨髓已经融入到了汤里,汤成了乳白色,喝起来醇厚香郁,大白菜也只是随便切成几段放进去了,大块的白菜吸收了汤里的油,喝起来一点不油腻,只觉得香了。
晚饭大家各喝了一碗汤,都说好喝,家里还有两根,可以明天继续炖,天天换着花样吃。
陈翠月感慨:“咱们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多亏了舜华,我年纪大,也跟着享福了,现在振华和秀梅的户口也要落下了,这下子我心里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什么都不怕了,只盼着跃华能考上大学!”
顾跃华从旁慢条斯理的:“妈,我这种不争气的,不一定怎么着呢!”
顾舜华听到户口落下了,却下意识看向了苗秀梅。
户口落好了,她和自己哥哥得有个说道了吧?
不过家里没人提,顾振华也不说,她也就不好问什么。
吃过晚饭后,苗秀梅照样收拾碗筷,像往常一样勤快,顾舜华照料着两个孩子,想抽空和苗秀梅说句话,结果根本没插嘴的还是,她太勤快了,一直都在忙。
洗碗,刷锅,出去倒脏水,去院子里自来水管接新水,清扫屋子,去倒炉渣子脏土,倒完之后又拿起旁边的针线活来做。
顾舜华给两个孩子洗了脸,交待他们去找顾跃华玩儿,她把苗秀梅拉到一旁:“嫂,你和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哥说过什么吗?”
苗秀梅:“我和你哥已经说好了。”
外面没灯,月色照不进苗秀梅眼里,这让顾舜华看不出她的情绪。
顾舜华:“说好了什么?你们不离了?”
苗秀梅笑了下:“赶明儿去街道办落户,然后去民政局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有位读者曾经说,零几年她老家猪肉是两元一斤,80年代怎么可能1块钱一斤的猪肉。
说多了太宏伟了,我们就提两点:
1)恩格尔系数,恩格尔系数就是指居民家庭中食物支出占消费总支出的比重,恩格尔系数越高,就越贫困。在七八十年代,大家的恩格尔系数都很高,猪肉那更是穷人的奢侈品,但是到了21世纪,大家的恩格尔系数都低了,些许一点吃的,谁买不起,那都是不太重要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