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得水满足地吃了萨其马,才叹道:“后来啊,他们没了铁杆庄稼,跑去拉洋车,挣一点钱买个菜团子,两手捧着吃,生怕掉一点菜末!”
这么一转折,大家更笑起来。
其实这中旗下人的故事顾舜华小时候也听过不少,无非是旗下人的自嘲,偶尔间佟奶奶也会说这中典故。
说话间,牛得水闺女提起来,说是她爸马上要做寿了,虽然不是什么整数,但想好好做,热闹一回。
顾舜华一听,便来兴致了:“行啊,到时候咱们玉花台师傅都过来给您掌灶,您想吃什么,尽管说,就是点一桌满汉全席,咱也得想法给您做出来!”
牛得水摆着大蒲扇手:“别别别,咱也消受不了那个,做那么多,也就是摆摆谱,热闹热闹眼睛,有什么意思,我啊,到时候就想吃一碗打卤面,地道的老北京打卤面。”
顾舜华点头:“行,到时候,咱玉华台大师傅亲自给您做一道最正宗地道的老北京打卤面。”
顾舜华这里留了口,为什么,打卤面这是寿面,她在玉华台辈分上到底低,不能抢这个风头招揽了这个活,得最德高望重的来做才好。
牛得水:“还有藤萝饼,我就等这一口。”
他这一说,他闺女都笑出声:“顾同志,您可别笑话,我爸啊,天天背着手溜达到院子里,看看院子外的藤萝架开花了没,就等着那一口呢!”
顾舜华也忍不住笑了:“那敢情好,现在藤萝花怕也就是刚要长出来,等下个月牛叔生日,正好是开花的好时候,到时候我给您做藤萝饼吃!”
牛得水:“好嘞,我就等着了!”
拜访牛得水就是这样,甭管这个人得了什么病,反正人家精气神挺好的,甚至仔细看,还稍微胖了一点,脸上也红润。
任竞年都犯了疑惑,不过没好说什么。
临走前,牛得水却和顾舜华多说了两句正经话:“咱们玉花台现在的情况,我听说了,我也知道怎么回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得让人家把火烧起来,你们先都忍忍,等回头我做寿宴,请几个人过来,到时候也把姚经理请来,我不好多劝什么,毕竟我劝了也不合适,但好歹那意思到了,要实在不行,就再想别的辙儿。”
顾舜华感动又无奈:“牛叔,您操心了,您受累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您已经退休了,还得让您为我们费这份心。”
牛得水:“瞧,说什么呢!”
等离开了牛家,任竞年和顾舜华说起来:“我怎么瞧着他挺精神的,不像病人啊。”
顾舜华:“他是心宽,心宽了,可能脸色就好吧?他是胃癌,大医院诊断的,肯定错不了。”
任竞年:“以前我们单位有一位得癌症的,可不是这样的,那根本吃不下什么。”
顾舜华:“所以人和人不一样。”
任竞年想了想:“他养得好,心宽,没准就能慢慢好了。”
顾舜华:“希望吧,所以盼着这次做寿能让他高兴高兴。”
任竞年:“他要吃打卤面,这个不好做吗?”
他的感觉里,就是一碗面,但听那语气,好像挺麻烦。
顾舜华笑了:“也没什么难的,不过是一碗面,只是要把味道做得地道,总是有些讲究,食材以及火候就得掌握好,他是有福的人,生日正好是四月,那是做打卤面最好的季节了。”
任竞年:“这还分季节?”
顾舜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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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一下子涨到了一百多块,这肯定是大事情,玉花台的大师傅们都说要给她好好庆祝庆祝,于是那天下午,顾舜华便早早过去玉华台,大家伙自己在后厨做了几道菜,还打了竹叶青酒,就这么吃了个痛快。
吃饭的时候,霍师傅喝高了,脸红脖子粗的,大着舌头,开始抱怨,说写什么周总结,他头发都要掉光了,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真难熬下去,还说想牛得水:“我现在想想过去挨的骂,都觉得香!”
大家伙一听,都附和起来,顾舜华便忙劝了几句,但大家哪里听。
其实最近这怨气挺大的,只不过勉强忍着压着,现在稍微喝酒,就受不了了。
后来顾舜华一看这情况不合适,便赶紧和冯保国宁顺儿一起给霍师傅醒醒酒,大家勉强有了一些理智,这事才算过去。
顾舜华想想这事,她估摸着,牛得水和姚经理说了估计也白搭,姚经理这么干,肯定是和上面通过气的,就是要加强管理。
如果自己一伙人跑过去饮食公司告状,也只是被安抚下来,最后该干的还是要干。
但这中事,熬一熬,熬个一年半载,等回头新经理心气下去,底下人的性子他也摸透了,也就过去了。
没办法,换了一个新经理,只能磨合着 ,不然还能怎么着,谁能保障一辈子不遇到一个混账领导呢!再说姚经理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不过是他那套路子和大家不对付罢了。
这天,刚把吃过的残羹冷炙收拾了,服务员就过来说,姚经理找她。
她一听,便赶紧过去,过去的时候,到底是担心,怕刚才大家伙说的话被姚经理听到了。
谁知道她进去,姚经理却笑呵呵的:“舜华,坐,坐下来。”
顾舜华:“姚经理,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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