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华在国外学习了两年,回来后就是国棉厂的技术骨干,今年更是直接提拔成了科长,以后是要重点培养的,前途大好。
顾舜华记得家里寄过去的信中提到过,顾振华前一段相亲了,相到了一个,比顾振华小一岁,三十了,也是当初下乡耽误了的,目前正在处着,便问起来。
陈翠月倒是挺满意的:“人家那可是好人家,爸爸是搞文物的,有学问,之前被下放到干校,也才回来几年,分配到故宫博物馆工作,家里妈妈早没了,但姑娘是个好姑娘,个子高高的,说话做事都敞亮,就是年纪大了一些,耽误到这个时候不好找,不过你哥年纪也不小了,这不是正正好,谁也甭嫌弃谁了。”
顾舜华:“那真是挺好,我哥也三十一了,能找到这样条件的算是找着了,年纪什么的,正好匹配,还都下过乡,也有共同语言。”
顾跃华:“姐,这个你放心吧,我未来准嫂子人不错,爽快!”
顾舜华听弟弟这么说,也就更放心了。
现在家里条件比之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哥哥工资已经到了八十多了,爸爸在烹饪技术培训那里俨然已经成了一杆旗子,任竞年之前在中科院跟着做的项目取得了巨大成功,已经交付了,因为他从中周旋了不少,中石化很重视他,想请他一毕业就过去,进去后直接负责那一块,职位肯定低不了。
这两年任竞年一直都在钻研着那个键盘的事,现在好像也有些进展了,总之未来的路多着呢,发展总是不会差。
而哥哥现在终于谈了一个靠谱的,顺利结婚的话,平平稳稳地过,大家也都放心了。
这一晚,一家子吃了饭,一边收拾着,一边嗑瓜子说话,说到了很晚。
后来还是看孩子好像困了,顾舜华便和任竞年抱着孩子回自己屋了。
回去后,任竞年收拾了下东西,顾舜华则在床上躺着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说话。
别看孩子已经六岁多了,其实在妈妈身边还是要当一个宝宝的,一边一个偎依着,眨着眼睛巴巴地要听故事。
顾舜华给孩子讲了一会故事,孩子也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两只手都还各自揽着顾舜华的胳膊呢。
顾舜华便有些心酸,想着以后再也不离开了,哪怕要出国,也得带着孩子。
这时候任竞年也忙完了,上了床,躺在一边,隔着一个孩子,两个人低声说话。
其实每周都打电话,中间还见过一次,不过还是觉得,好像有不少话要说。
夫妻之间,寻常过日子,总是有一些话,好像不太要紧,不值当在电话里说浪费电话费,或者解释起来麻烦,于是也就不说了,现在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不是隔着那滋啦啦的电话音了,可以随便说了,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任竞年详细地问了这两年许多事,一些细碎,都问了,顾舜华也就给他讲,讲自己初到日本的震撼,以及日本人做事的细致,日本在烹饪方面的先进,日本人先进的料理学校等等,她说了好多日本的好,日本确实是好啊,几乎是这个世界上富有的国家之一了吧。
而反观中国,一切都刚刚起步罢了,才要打开国门改革开放,物资供应都是计划制,不说别的,就这三天两头的停电,就没法和人家日本比,怎么比呢。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之后道:“日本人其实想让我们继续留下,他们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继续留下,给我们很高的工资,可能以后就留在日本,这样我可以把你也接过去,孩子也能过去,咱们一家子都享受资本主义的好生活。”
任竞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顾舜华:“我当然不愿意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任竞年:“你怎么想的?”
顾舜华:“我想了想,明白了,资本主义国家真好,日本太富有了,他们的生活过得太舒坦了,我也很喜欢,我多想孩子过那样的日子啊,可是我不想永远留在日本成为日本人。”
她笑着说:“我们看了日本的发达,更应该回来,一起为我们的国家做贡献,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国家也能像日本那样发达。”
任竞年微微翻身,隔着满满,他轻搂住她的肩膀。
他低头,亲了她的脸颊:“我明白,我们国家以后一定会像他们一样的,他们能有的,我们以后一定也会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我们以后也过那样的日子。”
顾舜华听着,轻轻点头,一时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微微侧了下身体,看着任竞年,隔着一个孩子,两个人气息很近,这让她感到熨帖和温暖。
分别了这么久,怎么能不想呢。
她看着他,小声说:“你说说你的情况啊,接下来什么打算,你说回头具体讲,也不和我细说。”
任竞年温柔地望着她,道:“自从中科院的项目做完后,我一直在学校潜心读书,也一直在琢磨着中文输入法的事,当时恰好帮着宣传处整理资料,宣传处有一台照相排版植字机,还是前些年从日本引进的,不过我看着,用起来和普通的铅字排班没什么区别,那得从字模盘上把汉字一个个地挑出来,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在纸上排版。我就琢磨着,想着以这个为契机来改进一下。”
顾舜华一听就有兴趣了:“嗯,然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