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现在大家伙结婚都是要冰箱洗衣机电视三大件,更何况章兆云人家家里也有些家底,陈翠月顾全福还郑重其事地想着拿出来积攒的钱给他们置办呢。
晚上顾舜华带着孩子也回去了,陈翠月和顾全福把顾振华好一番埋怨:“就这么随便结婚了,万一回头随便离了怎么办,咱这已经是二婚了,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了!”
顾振华却道:“妈,兆云说了,她也不在意那些,反正有挺好,没有也没什么,我们两个工作待遇都不错,眼看着早点结婚登记了,我还能分房子了,如果分了,我们就靠着自己积攒的钱慢慢地置办,你们的钱,她说你们留着自己养老就行了,一把年纪了,不能结婚还得靠家里。”
这话说得,陈翠月眼泪都有了:“瞧这孩子,人家家里是文化人,孩子也不一样,说出话来多贴心啊!”
顾全福:“这也是家里有,所以心里有底气,不在乎。”
章兆云家里,确实富过,现在未必日子过得多好,但她爸在博物馆工作,也是有些见识的人,不是那眼皮子浅的。
顾舜华听着,便道:“虽然人家说不用,但咱们也不能不讲礼数委屈了人家,能办的还是尽量办。”
顾全福:“舜华说得是这个理。”
说着,顾全福拿出来一个存折,里面是两千块钱:“我也是政策恢复了后,才好歹能攒点钱,这几年过去培训学校,工资也高起来了,攒了一点,这两千,算是我给你结婚的礼,该买什么,你们看着办,万一不想买,就留着以后用。”
顾全福又道:“当父母的,是希望你们日子都能过好,舜华结婚,还有振华以前在乡下结婚,都不在眼跟前,加上当时穷,根本没钱,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振华结婚,我们尽我们的力。”
一时又对旁边的顾跃华和顾舜华道:“跃华回头结婚,我一视同仁,按照这个标准,舜华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我也没法帮衬了,不过舜华继承了我的衣钵,这也算是我留给她的。”
顾舜华忙道:“爸,你把我带出来,这是一辈子吃饭的饭碗,我现在能挣的钱,哪一个不是你手把手教的,我还能挑这个理儿不成!”
这点上确实是,父亲的衣钵是传给她了,哥哥和弟弟算是另外谋路子。
顾跃华喝下口汤,咕咚一声,之后才慢悠悠地道:“爸,妈,我这都不一定呢,甭想我。咱家我姐我哥都下乡受了苦,我在家里混吃等死,后来还是我姐逼着,家里供着,我家里蹲了一年才考上大学,所以有什么先紧着我哥我姐就行,我这里不着急。”
说完,他扬眉,得意地说:“怎么说咱毕业后也是国家干部,还能缺了那个!”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笑着间,还是讨论,要把那两千给顾振华。
顾振华到底是没要:“爸妈,要是需要,再找你们要,我们现在也攒了一点钱,够花。”
但顾振华说顾振华的,事情该怎么办还是得怎么办,那天顾家和章家见了面,章兆云早没妈了,只有她爸和一个老奶奶。
那老奶奶以前名分上是佣人,其实根据章兆云的说法已经是亲奶奶一样了,说以前她爸下乡,要不是这老奶奶,她早就饿死了。
那老奶奶姓金,就叫金奶奶,金奶奶是旗下人,旗下人的讲究自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什么礼儿都格外周到。
至于章兆云的父亲,章爸爸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文质彬彬,谦虚礼让,当顾家拿出那两千的时候,章爸爸坚决让章兆云拒绝,双方推让一边,终于各让一步,说是顾家负责置办一些基本的家当和衣服,这才算完。
之后又说定了什么时候办宴的事,本来顾全福觉得,现在时代变了,干脆在玉华台举行宴席吧,大饭店,上档次,但是章爸爸倒是觉得搭喜棚也不错,说是文化传统,章兆云也有些兴趣,于是说好了,还是搭喜棚。
说定了后,最基本的事还是该办的,顾全福和陈翠月就忙着张罗起来,娶媳妇总是扬眉吐气的事,这精气神就格外好。
而顾舜华也抽了功夫,陪着章兆云置办点家用,章兆云也正好想和顾舜华多说话,便痛快地一起去了。
两个人过去了西单百货商场,那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的,她们来的时候带了各种票,好大一把,倒是可以放心买了。
这时候北京城的衣服风格和两年前已经不太一样了,虽然大部分还是穿绿蓝色,但是已经有时髦的青年开始尝试别的了,夏天女同志穿红裙子的也不在少数,冬天的毛衣更是颜色多了。
特别是最近,日本的电视剧《阿信》正在北京电视台播着,有电视的都在看,没电视的也跑去别人家看,热火朝天的,带的大家对于衣服看法也变了,绿色蓝色到底是过时了,女同志打扮花哨一些也正常。
章兆云买了一件大衣,一件毛衣,还买了两条牛仔裤。
这么随意逛着,说话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提起过去的事了:“你哥和我提过,不过没细说!”
顾舜华笑了,便大致和章兆云提了提,章兆云听着连连叹息:“你哥真傻,傻得简直了!”
顾舜华:“可不是么!”
章兆云:“那位冯同志,咱就不说了,这种人都不值当提,至于那位苗同志,其实也不容易,咱也不说人家不好,就盼着她以后日子能过好吧,要不然白搭这么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