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不疑其他,反倒充满了期待。
一时间,宋弘见齐欢这般信任,倒是越发愧疚起来,越发不敢见齐欢。
借着准备婚事,来齐欢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几天都不见人影。
齐欢只是身份变了,齐家败了,又不是傻了,自然察觉出不对劲。
她本就是聪明人,面上不露声色,却留了心思。
没几天她收到了一份信,送信的人进来,刚好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分热闹齐欢顺嘴就问你一句:“这是谁家办喜事不成?这般热闹?”
那送信的人也就顺嘴说是卫国公府的世子今日娶妻,娶得是荣宜县君之女。
没有人知道齐欢当时想到了什么,不过面上却露出丝毫痕迹。
就连贴身伺候齐欢的丫鬟也没看出来齐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等到宋弘娶妻三日回门后,终于想起齐欢来,找个机会来到齐欢这边,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一封书信,先是恭喜他新婚,又谢过他收留之恩。最后才提起,两人之间缘分已尽,她已经得知了自家家人的下落,要去投奔。从此以后,山高水阔,就此拜别,再无相见之日。
第六百六十章 当年
满纸间无一句怨怼的话,也无一句责备之语。
反倒如同世交好友一边,真诚祝福后,飘然远去。
宋弘几乎要疯了,齐欢一个弱女子,以前就从未单独出过门,更何况还身怀有孕?她只怕出了门,出了京城,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如何去投奔家人?
先不说齐家人都流放千里,她一个弱女子,美貌又无护身的本事,出门在外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宋弘将手下的人都让他们出去找人,自己却浑身发抖的坐在齐欢的房间里,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这天气一般寒冷。
他不敢去想,齐欢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不测该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对不住齐欢,可是卫国公一家上下几百口,都是他的责任,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他是卫国公府的未来,希望!
卫国公府能不能崛起,就看他了!
宋弘是在全家期待的眼神中长大的,责任已经刻进了骨血里。
齐欢是他心爱的女人,可是,卫国公府更是他的根,他的责任,他的一切。
他若是为了齐欢,为了齐家,置卫国公府不顾,那他就是不孝。
如果他为了齐家,将卫国公拖下水,一个不慎,卫国公府也会沦落到齐家那样的下场。
那点子男女之情,在
家族大义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宋弘是理智的,也是痛苦的!
心烦意乱之下,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发泄了心中的郁闷后,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张信纸。
捡起信纸,上面寥寥数语,写着已经打探到了齐家被流放到了东北边境一带,因为有人打点,平安到达,已经安顿了下来,虽然日子清苦,可好歹都保住命了。
后面还留了一个地址,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齐家如今流放的地点。
宋弘看着手中的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往东北边境一带路途遥远,以齐欢的脚程,出了京城,只有一条大道,仔细搜寻过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可没想到,这一个很快,却几乎持续了半年。
这半年里,宋弘派出自己的心腹手下,四处寻找齐欢的下落,可齐欢却宛如平地消失了一样。
每次听到手下传来有可能的消息和线索,宋弘满怀着希望而去,却都是失望而归。
在他都要灰心绝望,只是还放不下最后一点执拗的时候,又听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
他其实是已经快要放弃了,尤其是那段时日,卫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从京城出发了,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这一次还是没找到齐欢,他也就彻底死心了。
没想到,老天就是那么爱开玩笑,这一次是真的。
他赶到的时候,齐欢刚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上的热气都还没散尽,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似乎陷入美梦中一般。
然而却再也没醒过来。
齐欢的尸体旁边,躺着的就是哇哇大哭的宋重锦。
宋弘抱着宋重锦,看着再也不会醒来的齐欢,一时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齐欢跟最后一次见她比,憔悴了,也黑了,往日里丰盈的身子,瘦成了一把骨头,身上穿着的也不在是绫罗绸缎,而是荆钗布裙,还依稀看得出往日的美貌。
静静的躺在那里。
宋弘不知道她这一路经历了什么,不是说要去投奔齐家吗?怎么会到了千里之外的荆县?在最后的一刻,她在想些什么?
他强忍着悲痛,收敛了齐欢,将她的遗体葬入了荆县外那个寺庙的后园。
那里山清水秀,想来齐欢也是喜欢的。
安葬了齐欢,宋弘却看着怀中的儿子发愁。
这孩子还不到一岁就没了娘,不过齐欢却将他照顾的很好,养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人。
这几日都是他雇来的乳娘喂养,也许是知道自己母亲不在了,孩子有些蔫蔫的。
按理说,这是他的长子,也是他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如果齐家没出事,这个孩子就是卫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当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