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起来拜见的几位女眷也都吓呆了,看眼前这个情况,哪里敢说话,都屏息敛声的站起来,退到角落里去当鹌鹑去了。
张婆子哪里肯饶过?她本就心里担心这事,这方氏和牛家姑娘撞上来,正正好,她不闹上一场,杀鸡给猴看看,只怕心里打着这主意的还不少。
再说了,若是方氏真没这个意思,能将这牛大姑娘带过来?怎么别家都没带闺女来?
此刻说得好听,心里不还是打着这歪主意?
见被自己揭破了,倒是装怂求饶起来?不就是看着自家闺女年轻,欺她面嫩?
闺女面嫩,好些话不好说。
她这个老婆子可是一张老脸,今儿个就豁出去了!
当下腰一插,劈头就骂:“呸!你们都敢起这样的心思,还怕人传出去?既然敢做,就别怕人骂!丧了良心的贱人,忘了昨儿个是谁搭救的你们?不是我闺女,我女婿,就你们,只怕都被那水匪抹了脖子,丢江里喂王八去了!”
“得了我家闺女女婿这样的恩德,不指望你们报恩,也没见你们这么忘恩负义的!这前脚才捡了命,后脚就起歪心思,要跟我闺女抢男人!猪狗不如的东西!”
说着就一面吩咐立夏和谷雨:“将她们都给老娘撵出去!再打水来,把这屋子洗洗,这样的不要脸的贱人,站脏了老娘的地!还有她们用的杯子都给老娘砸了丢了——”
立夏和谷雨得了令,上前就来拖人。
方氏还罢了,只是面如土色,浑身发软的瘫倒在地上。
牛大姑娘只觉得脸上发烧,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被人指着鼻子骂,哪里受得罪?
尤其是抬头看着稳坐在上方的王永珠,嘴角含笑看着她,犹如看小丑一般。
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情急生智,几步窜到了窗户边,抓着窗棱,威胁道:“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立夏和谷雨听了这话,到底是一条人命,只得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张婆子和王永珠。
若是一般人,说不得还真被牛大姑娘这一招给吓住了,说不得要缓言相劝。
可张婆子和王永珠是什么人?
张婆子冷笑一声:“跳!有本事你现在就跳!不跳你就是黑了心肝,忘恩负义要上赶着给人当小老婆的贱人!”
方氏只一边哭,一边喊:“闺女啊,你可别想不开啊——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不能寻死啊!”
这话的意思就几乎是明指王永珠羞辱逼迫她闺女了,逼得她闺女要以死来明志了。
王永珠看了方氏一眼,只一眼就看得方氏后背生寒,剩下的话全给堵在了喉咙眼。
方氏不敢做声了,王永珠才看向了牛大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慢条斯理的道:“牛大姑娘要跳就趁早,毕竟这个时候,也快晌午了,江水也没那么冷了,不至于一跳下去,就冻得抽了筋脉,游不动直接沉到江心去。”
“再来,这个时候,牛大姑娘从我这里跳下去,这前前后后几十艘船,会水的汉子少说也有上百。看到如此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落入水里,肯定都会下去搭救的!”
“姑娘穿得如此清凉,这料子一入水,估计就跟没穿没什么两样了。到时候不管是姑娘被谁救上来,反正免不了被人看光了。俗话说的好,这姑娘众目睽睽之下,跟人有了肌肤之亲,又被人看光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嫁给谁好啊!毕竟姑娘人就一个,可看到的人却说不好啊——”
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燥的,听在在场人的耳朵里,不说牛大姑娘和方氏母女了。
就躲在角落里装鹌鹑的几个女眷,忍不住就噗嗤笑出声了。
方氏脸上煞白,这下是真急了,“闺女,你可千万别跳啊——”
这要真跳了,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下贱的船夫或者做苦力的呢,到时候别说是攀附宋大人了,只怕是牛家的脸都要丢干净了。
她本来是见到这宋大人的夫人后,就知道自家的那点子打算估计是不成了。
偏偏自家那点算计,都被看穿了不说,还被当着旁人的面给揭破了。
这下子里子面子都没了,只要出了这个门,下了这艘船,自家闺女的名声就要烂臭了。
没想到自己闺女,居然想出来这寻死的法子,她也是逼得没退路了,索性配合起自家闺女来,想逼一逼这夫人。
不是说当官的都要名声吗?为了宋大人的名声,为了这夫人的名声,说不得还有一线机会呢。
哪曾想,这宋大人的夫人,看着和和气气,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歹毒。
这下子骑虎难下了,方氏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牛大姑娘也傻了,她没想到王永珠居然不按套路出牌,按理说,她这么寻死觅活的,这宋大人的夫人,为了名声也好,人命也好,怎么也该好言好语的哄劝她,她再趁机威胁依法。
就说自己的名声已经坏了,以后是嫁不出去了,再寻个机会在宋大人面前哭诉哭诉,就不信那宋大人能不动心?
到时候不就顺理成章的,被宋大人收用了?
怎么在那宋大人的夫人嘴里,这么一说,自己就是跳也不是,不跳更不是了呢?
到底还是年轻没经过什么世面,这一下子就把牛大姑娘给架在了那里,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只拿眼睛去看方氏。
--